正在放暑假的国中校园,只有两班学生还在上辅导课,因此空荡荡的操场显得
有些冷清,除了篮球场上有三个穿蓝短裤的学生在练习投篮以外,大半个校区只有
杜立能一个人在独自閒逛,他一边熟稔地用双脚盘着足球前进、一边不时朝教务处
那头打量着,也不晓得是从何时开始,他竟然迷恋上了那个高挑曼妙又窈窕动人的
身影,因此本来最不喜欢上英文课的他,此刻却巴不得下一节课能赶快来临。
炙热而耀眼的阳光,好像要把整个足球场蒸发掉似的,那彷彿在冒着轻烟的焦
黄草皮,令人望而却步,即使是向来不畏日晒雨淋的杜立能,这时也改变主意,他
回头朝校门口那边望了一眼,决定放弃去练踢十二码球,打算转往中央川堂的入口
去守候,因为他知道有个人等一下便会经过那裡。
果然他才在川堂的阴影下对着牆壁踢了十几分钟球,那个让他满心期待的姣好
倩影便已进入校门,趁着校工从警卫室里走出来关上小门之际,杜立能故意把球踢
到旁边的花圃内,然后他算准时间,一俟那窈窕的身影走进川堂,他马上从走廊的
转角处盘着球出现,就像平常他随时随地都在练球一样,他丝毫不露行迹的与美女
教师来了个不期而遇。
正当他还在思索要怎麽开口时,没想到美女教师却已主动招呼道:「诶,杜立
能,你怎麽自己一个人在这边閒晃?干嘛不利用时间多读点英文?」
一贴近那张精緻而完美的脸蛋,杜立能的心房便不由自主地收缩起来,他屏息
以对的看着那双大眼睛说道:「午安,竺老师,妳昨天给我的二十个单字我已经背
好了,不过文法我还是弄不懂,所以到现在我还是不会用那些单字来造句。」
身材高挑的俏佳人偏头望着他说:「没关係,慢慢来,听说你以前英文课都跑
去踢足球,这样底子当然会比别人差,不过你可是智商高达一四六的资优生,怎麽
英、数两科会特别弱?」
杜立能先以一个纯熟而优美的姿势将球收进怀里,然后才若有所思的沉吟道:
「这可能和我的性向有关吧,从小我就不喜欢英数理化这些东西,这就像我有严重
偏食一样,除了蔬菜水果和豆类以外,鸡鸭鱼肉我几乎都不吃。」
听他这麽一说,美女教师显得相当意外的说道:「哇,那你岂不是成了素食主
义者?可是你都不吃肉,怎麽身体还这麽健壮?」
杜立能耸耸肩说:「可能是我天天运动的缘故,不过我却一直长不高,到目前
为止老是停留在一百六十五公分,也许这就是偏食的结果。」
竺老师停下脚步仔细的打量着他说:「不会,你才刚要升国三而已,一定还会
继续长高,说不定上高中的时候就会比我高了。」
一提到竺老师的身高,杜立能的眼睛立刻为之一亮的问道:「老师,妳身高有
没有一七六?」
俏丽可人的女老师故作神秘的说道:「暂时不告诉你,等你那天随堂考能够拿
到六十分时再来跟我要正确答桉。」
没料到一个简单的问题会换来一次考验,但是杜立能并不在意,他笃定的点着
头说:「好,两个星期之内我一定会知道答桉。」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通往教务处的转角,竺老师甩了甩她那头亮丽的长髮说:「
我要进去准备教材了,还有,下一节你可别翘课,因为老师打算马上给你一次机会
,这样够不够上道?」
突然听见美丽的女老师说出『上道』这个时髦用语,杜立能不禁会心一笑的说
道:「放心!竺老师,我绝对会准时走进妳的教室。」
对方在嫣然一笑之后,便转身边走边叮咛着说:「那就快去恶补一下,别成天
只顾着玩球。」
望着那身皎洁的背影,依旧只是一条纯白的牛仔裤和一件合身的圆领衫,在简
单而洒脱的衣着之下,却有着一副让人怦然心动的惹火胴体,除了有着比希腊人的
黄金比例更完美的身材以外,那当真是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的匀称线条,恐怕
连上帝都无法加以挑剔,这就是竺勃,一个使杜立能首次听到时还以为是个老学究
的姓名,因为对一个国中生而言,听到有一位人高马大、又完全是个男性化名字的
『竹伯』时,不把他联想成一位凶恶的糟老头还会是什麽?
起初杜立能根本没想到『竹伯』是个女性,就算整个学校已经沸沸扬扬了两
个多礼拜,他还是毫无概念,一直到有同学把他强拉到操场去看『竹伯』打排球时,
他才蓦然发现『竹伯』原来是个令人惊豔的女老师,而且她那杰出的头身比,使她
漂亮的脸庞显得更加娇小及精緻,那种与生俱来的细腻之美,配合着她灵巧的体态
,活脱脱就是一位从古画里跳入凡尘的飞天仙子。
在明白自己误将冯京当马凉的可笑过错以后,杜立能也开始跟别人一样,只要
一有机会便跑到操场去看竺勃打排球或是羽毛球,不过他不会靠的太近、也不会像
别人那样去四处打听这位新进女教师的任何消息,他总是站在不显眼的地方静静观
赏着,对他来说竺勃终究是个老师,因此即使是美色当前,他也从来没有任何的非
份之想,何况那美得叫人不敢逼视的容颜,又岂是他年少的情怀所愿意亵渎的?
一想到上学期这件往事,杜立能忍不住又朝那美好的背影再看了一眼,他知道
竺勃只要穿着牛仔裤来学校,放学以后就一定会留下来打球,所以他心里有点高兴
,因为今天他能看见竺勃的时间还很多,为了不想被绝代佳人发现他一直在背后偷
瞧,他赶紧再度盘着球往操场跑去。
其实杜立能以前并没上过这位美女教师的课,由于竺勃是实习性质,所以只能
担任一年级的英文老师,但事情往往就这麽巧合,就在要放暑假的前几天,杜立能
因为出面制止另一个实习老师当众体罚学生的恶劣作风,便和这个盛气凌人的年轻
老师约定城下之盟,两个人讲好放学以后在学校后面的一处空地上徒手单挑,并且
不到其中一个人倒下绝不停止。
这个大消息立刻在校园里不胫而走,因为除了是一场师生对决之外,更令人瞩
目的则是两个人的特殊身份,他们一个是刚因得到亚洲国术大赛青年组搏击冠军而
获得保送进大学的国家级选手、另一个则是足球校队的队长兼田径和机械操的三栖
运动高手,不过看好老师的学生还是比较多,毕竟无论是在体型或年龄方面,当老
师的都略胜一筹,何况他还有个搏击冠军的头衔在身上。
但是身高处于绝对劣势的杜立能却既不紧张也不惧怕,他就像个训练有素的猎
人,始终都冷静的在研究他的对手,就算已经到了约定地点,他还是若无其事的蹲
在地上打量地形,对围牆边那几个废土堆他似乎很感兴趣,在估计了一下四个土堆
的高度以后,他还刻意走到上面去试试表层的硬度,在用力踩踏了几下以后,他才
满意的走下来。
阳光还豔得很,周围也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其中至少还夹杂着二十几个女孩
子,四名来帮杜立能掠阵的足球队员也个个精神抖擞,在他们眼中这个队长不仅是
整个足球校队的精神堡垒,就个人而言,杜立能更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因为在最
容易发生争执及斗殴的运动场上,他们不止一次见识到自己的队长如何击倒强大的
敌人,所以他们全都信心十足。
搏击冠军带着一大群国术社的跟班出场了,他们浩浩荡荡的走到杜立能面前,
可能是见惯了观众云集的大场面,搏击冠军一开口便趾高气扬的说道:「跟我道歉
吧!姓杜的,念在你还是个小鬼不懂事的份上,只要你乖乖的立正跟我鞠三个躬,
我就原谅你好了,怎麽样?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杜立能抬头望着从他头顶上飞过的两隻麻雀说:「不必假惺惺了,浑蛋!你儘
管放马过来就是。」
这种视对方如无物的态度,立即激怒了搏击冠军,只见他扬眉怒目的喝道:「
你他妈的!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就让你哭着回去找妈妈。」
这回杜立能用正眼瞧着他说:「我就怕你还没断奶,打架打输了会找父母来学
校告我一状。」
「好、很好。」搏击冠军业已气到快要冒烟,他一面挥退他背后的人、一面踱
着方步走到杜立能的左手边站定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老实讲,这个长的高大挺拔、人模人样的傢伙,俊俏的外表确实相当讨喜,如
果不是气焰薰天、太过于嚣张跋扈的话,杜立能倒是不怎麽讨厌他,但是既然已经
成了敌人,那就只好各凭本事一分高下了;不过,看样子对手好像也懂得利用地形
,他大概是打算把杜立能逼退到牆边以后再痛下毒手,一想到这点,杜立能故意往
后侧移了两步说:「来,让我看看你到底够不够资格当国术老师。」
架势一摆开,超过两百名的观众马上主动往后退开,空出了一块将近五十坪的
石砾地面,这种不会滑脚的场地似乎让搏击冠军更有信心,只听他大喝一声,随即
展开了一连串的攻击,但他勐烈的三次直拳和连续两次的柺子腿,却全被杜立能硬
碰硬接了下来,那种骨肉互相撞击的沉闷响声,就算不懂武术的人也知道双方的力
道有多麽巨大和扎实。
一轮抢攻失败之后,搏击冠军眼里泛出了不安的光芒,因为纹风未动依然挺立
在原地的敌人,下盘不只稳固如山,而且还坚若顽石,在大感意外之馀,他也不敢
再次燥进,在一面调整呼吸、一面思考战略的时候,他又仔细观察了一次地形和地
物,但是除了可以拿比鹅蛋还大的石块当武器以外,现场并没有任何对他比较有利
的东西,因此他只能慢慢移动脚步,希望能找到一个给敌人重重一击的空隙。
然而,敌人比他料想的强悍太多,虽然对方看似漫不经心的随着他转动身躯,
但那种固若金汤的防御姿势,让他根本无机可趁,他知道自己之前太过轻敌了,所
以他迅速的收敛身心,就在他停下脚步,并且两眼暴睁的那一刻,另一波狂风骤雨
般的攻击展开了。
这次搏击冠军使出了看家本领,他在连续两个威力十足的迴旋踢都被避开之后
,立刻施展出小擒拿手里最适合贴身肉搏的肘击招式,但无论他朝那个穴位进攻,
对方都能见招拆招,轻易地将他的必杀技化解掉,因此他只好改用更具杀伤力的膝
盖近身勐攻,这套向来无往不利的连环攻击,一直是他最得意的独门绝招,因为只
要杜立能被击中一下,那麽他随时蓄势待发的锁喉手便会紧跟而上,通常他的鹰爪
功一使出来,便是敌人应声而倒的时刻。
情形似乎对杜立能有些不利,因为在对手勐烈的连续顶击之下,他已经被逼退
了三、四步,如果再退个两步,他背后那堆三尺高的废土便会成为绊脚石,只要他
退无可退或是被绊倒时,恐怕胜负便会立见分晓,而眼看胜利即将来临,搏击冠军
的脸上浮现了笑容,他在使出『鹤王欲飞』的狠招时,也一併扬起右手朝杜立能阴
笑道:「小鬼,来嚐嚐我陈氏太极拳的厉害!」
以为自己可以一举得分的搏击冠军,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击突然变得迟钝起来,
而也就在他身形被迫停滞下来的那一瞬间,只见杜立能整个人却勐地往上窜飞而起
,那高张的双臂就像是大鹏展翅、但那曲起的双足又像是鹞子想要翻身,不过搏击
冠军可没时间想这麽多,当他发觉状况有异时,杜立能的双膝已经快要撞击到他的
胸口,在千钧一髮之际,他只好硬行使出铁板桥的招式,趁着身体往后急仰的当下
,他的双掌也赶紧贴在杜立能的双膝上,这就如同刚才对手把双手按在他的膝头,
然后一面阻断他的攻势、一面借力使力凌空跃起一般,这种武学高手才会的绵柔内
劲,他怎麽也没料到会在一个国二学生身上看到。
但更让他大感骇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他推着对手膝盖往后急闪时,杜立能
竟然能凌空用脚尖踢向他的心口,这种过人的腰力和招中有招的功夫,使他不禁心
头一凛,在手忙脚乱的侧身勉强闪过这一踢时,他只觉得自己右脸颊一阵辣痛,接
着便听到杜立能在他背后用揶揄的语气问道:「怎麽样?我这招孙氏太极拳的『泼
猴过树』不会比你的陈氏太极拳差吧?」
他用手摀着脸颊连忙回身看去,顺势括了他一个耳光的杜立能已经站在五步外
冷眼以待,望着对方那不丁不八的站姿,搏击冠军的瞳孔不由得收缩了一下,如果
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有好几个教练跟他提起过的『随意步』,虽然他知道这
个足球队长的脚力不可轻忽,但他怎麽也不相信对方会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奇葩,
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那招真的是『泼猴过树』,那麽刚才无论敌人是要锁
喉、刨眼,甚至要直击他的天灵盖都是轻而易举之事,然而杜立能却只给了他一巴
掌,他不晓得这是由于自己身手灵敏闪避得宜、或是对方的功力还不够火侯,因此
为了扳回劣势,他决定再冒险一次。
宛如是头刚出闸的勐虎,挟着忿怒的咆哮,他一扑向杜立能便是虎鹤双形加上
螳螂拳连番使出,而对方也依旧是採取硬碰硬的方式跟他拳来脚往,儘管战况极为
激烈,但一时之间似乎谁也佔不到便宜,随着旁观者的情绪越来越亢奋,两个人的
火气也愈来愈盛,在久攻不克之下,搏击冠军好像已失掉耐性,在连使两次绵掌都
被挡掉以后,他忽然像打雷般的大吼道:「王八蛋!现在就给我躺下。」
果然不愧是个搏击冠军,在距离根本不够、角度也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他竟
能出其不意的使出了扫堂腿,假如对手是其他人,很可能就会如他所言当场便应声
而倒,可惜他今天遇见的是杜立能,一个从小便因『断掌』而被父母严格禁止学武
的过动儿,由于传说断掌的男性容易打死人,所以杜立能只好自己偷偷的学习各门
功夫,也许是天资聪颖加上体格奇佳,虽然从未正式拜师学艺,但他一身所学早就
叫好几家国术馆的教头吃了一惊,因此当他使出旱地拔葱的特技,轻鬆避开接连而
来的两次扫堂腿时,周围马上爆出了一连串的喝采。
观众的叫好声令当老师的更加懊恼,搏击冠军在收腿之后,立刻又踢出了号称
曾经威震大江南北的谭家腿,但他的第一击被杜立能用手肘挡掉以后,第二脚才出
到一半,便被对方又抢先半拍将他的左腿踢了回来,强劲的力道使两人不由自主的
各退了一步,现场安静了下来,而两位主角则只是互相凝视着‧‧‧‧。
杜立能浓眉下的双眼开始变得像猎鹰一般犀利和明亮,每当他想重创敌人时,
他脸上的表情便会显得无比冷酷及肃杀,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杀气腾腾的模样
有多恐怖而已,因此当他不自觉的露出这种神态时,搏击冠军的眼眸马上又迅速收
缩了两下,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但杜立能却立即看出了对手眼中的不安和害怕
,早就习惯在街头格斗的过动儿,对那种眼神再也熟悉不过,他知道是给这个目中
无人的实习老师迎头痛击的时候了。
正所谓心随念转,一打定主意杜立能马上一招『黑虎偷心』朝敌人的胸膛直击
过去,不过他这虚中带实的招式并非想克敌制胜,就在对方格开他的拳头,并且趋
前想用手肘攻击他的脑袋时,他突然改拳为抓,同时还来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反脚
侧踢,这原本是足球场上的射门花招,但因他所踢的部位是敌人不得不救的下阴部
位,逼得对手只好抬起右脚去挡开,趁着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的双手已抓实那隻
延迟下来的手肘,接着他便勐烈扭转和拉扯着那隻手臂。
搏击冠军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但他在挣也挣不开、想攻击却只能整个人随着
杜立能舞动的双手摇摆,完全失去重心的身体根本无法出招,不过他也明白再下去
情形会更加不妙,因此他只好冀望能在险中求胜,在决定孤注一掷以后,他同样一
脚朝杜立能的下体踹了过去,只是他这一金鸡独立的姿势,却是敌人正在等待的,
就在他发觉自己犯了严重错误,心里暗自在大叫糟糕之时,杜立能蓄势已久的一招
大甩手立刻将他勐然推抛了出去。
根本没有任何着力点的身躯宛如被无形罡气撞飞一般,只见搏击冠军在跌跌撞
撞连退了十几步之后,才摔进他背后的人群当中,靠着那些学生的搀扶他并未跌个
四脚朝天,但那景象已经够叫他难堪了,因此他一站定身子,立刻怒气冲冲的指着
杜立能的鼻子叫骂道:「小鬼,今天咱们不拼个你死我活,休想我会让你回家。」
杜立能沉稳的一步步向他走过去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速战速决。」
搏击冠军恶狠狠的盯着他说:「好,今天我就跟你来场生死斗。」
两个人互相进逼,一转眼便已面对面不到三步的距离,眼中彷彿要喷出火花的
搏击冠军再度展开攻击了,这次他跨步沉腰,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敌人的太阳穴挥
出了右钩拳,按理说面对这种锐不可当的攻击,任何人都会先行闪避或是举臂挡住
,但杜立能并非如此,他不仅不退反进,并且趁着对手的拳头挥击到最高点时,他
突然右脚大步一迈,然后便在那间不容髮的关键时刻,巧妙无比的使出了一计柔道
的大外割。
始料未及的实习老师,这回毫无防备的重跌在地,虽然他连滚带爬的立即弹跳
而起,但那狼狈至极的模样已尽落观众眼底,而在接二连三的吃瘪之后,他不仅已
锐气全失,原先脸上故作潇洒的神色也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有如丧家之犬
的难看表情。
杜立能并未乘胜追击,他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尊心业已受伤的猎物说:「来,让
我瞧瞧你还有什麽杀手鐗没有使出来。」
虽然处于劣势,但搏击冠军终究也是身经百战、面对过多次惊涛骇浪的杰出人
物,因此儘管方寸已乱,但他并未怒火攻心、更没有胡乱的盲目燥进,相反的,在
迅速收敛起散乱的心神以后,他开始一面横向缓步移动、一面紧盯着杜立能的眼睛
狠声说道:「你别以为这样就算赢了,真正的胜负可是要到最后一秒才会分晓。」
杜立能同样缓缓移动着位置说:「我知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过我也没
打算就这麽轻鬆的放过你。」
对手的脚步更加缓慢、也更加沉稳起来,搏击冠军慎重的态度使气氛显得更为
凝重,这时有个女学生可能因为受不了那种无形的压力,突然有些惊恐的低呼道:
「啊!这样太可怕了,你们有谁赶快上去阻止他们别再打下去了。」
所有人都置若罔闻,因为每个人都在等待惊天一击的出现,就连搏击冠军自己
也冷笑着说:「现在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阻挡不了我。」
杜立能并未答腔,因为他发现对方是一直在往斜后方作横向移动,换句话说,
敌人正在悄悄地拉长与他之间的距离,他判断对方这麽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身
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搏击冠军需要延长助跑线,而在所有的格斗技当中,需要助
跑又最具杀伤力的通常就是他本身也最爱用的那一招!
敌人已经站定身子盯着他说:「告诉我,小鬼,你有没有准备好身上要断几根
骨头?」
了然于胸的杜立能也停步在一个他自认满意的位置以后,才似笑非笑的伸出食
指指着对方说:「有,一根,你的!」
敌人扬眉冷笑,同时两眼精光暴射的骂道:「妈的!那就看看谁比较狠吧。」
话都还没说完,高大的身躯便已经朝杜立能冲了过来,但杜立能依然垂着双手
纹风不动,他在等,等搏击冠军在跑到第六步时开始第一次加速的那一刻,他才如
捷豹般的窜出身子,但他并非朝敌人直线奔去,而是朝他右手边五步开外的一个小
土堆跑过去,这偏离将近十五度的误差,使他看起来好像是因为害怕而打算逃跑或
闪避,因此敌人在心喜之馀,在略微转向之后便全速向他狂飙而来。
在杜立能刚踏上土堆之际,搏击冠军已经以『我武唯扬』的凌厉姿势飞跃而起
,那条屈缩的右腿随时都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四尺左右的间距最适合发挥飞踢的
强大威力,他知道自己不仅浑身是劲,而且姿势和弹跳高度都已臻无懈可击的完美
地步,接下来就是等待最刺激的那一秒钟降临了。
然而他还是高兴的太早,就在他满怀信心的时候,杜立能脚下用力一蹬,整个
人便轻盈的向前斜飞而出,那跳跃高度至少比他的身长还多出十公分,再加上他是
踩在土堆上使出这一记飞踢,因此敌人原本所具有的身高优势不止被抵消殆尽,并
且还立刻落于下风,那空门毕露的危险处境,令杜立能猎鹰般的锐利双眸亮得像夜
空里的两颗寒星。
果然是飞踢!果然是最后一击!杜立能等待的正是这一刻,居高临下的他像隻
猎食的兀鹰,竟然脚尖一蹭、双臂一舞,硬是凭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绝佳腰力,凭空
又挺升了十多公分,这时对手的踢击姿势已将用老,如果再不出招的话,力道不足
的身体马上便会下坠,可能搏击冠军也知道最后一击的时机稍纵即逝,所以他虽然
脸色紧绷,但仍然大喝一声,使劲踢出了他企图转败为胜的一脚。
搏击冠军的招式一出便老,但朝他扑击而下的猎鹰却刚要发挥最强的战斗力,
两眼炯炯有神的杜立能还在盘算,因为眼下的敌人有三处要害已经无法防备,那种
空门全开的飞跃姿态,注定要导致一次惨重的挫败。
杜立能在最后一刻还是放弃了可以令人致死的一击,他没顶击搏击冠军的头部
、也放过那有如鸡脖子般脆弱的咽喉,他不想佔敌人的便宜,在拥有绝对优势之下
,他决定跟对手来个硬碰硬,因为他不只要赢,而且要赢得正大光明、赢得让对方
心服口服。
心思一定,他在使出千斤坠让身体往下急压之际,原本一直隐而未发的右腿这
时终于出击了,但是他并非使尽全力踢击,就在出腿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膝盖忽然
来了个几乎不可能的四十五度扭转,只见他的右小腿顿时就像是隻重逾千斤的钟摆
一般,狠狠朝敌人的小腿骨勐烈锤击下去。
脸色铁青的搏击冠军似乎也知道这招绝对厉害,他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今天遇到了一位可怕的武学高手,因为那凌空扭腰挺升、以及
半途改顶为踢的独门绝技,可都是杜立能在看到一个篮球选手穿着铁鞋练习灌篮之
后,也跟着穿上铁鞋苦练了五年多的功夫,铁鞋从六公斤增加到十二公斤,杜立能
不仅能够身轻如燕、就连脚劲至少也增加了五倍,假设搏击冠军有机会看到杜立能
特製的那六双铁鞋,也许他就不会冒然找这个学生单挑了。
不过事情早就来不及挽回了,就像电影的连续画面一样,在说时迟那时快的须
臾之间,两个人的小腿已硬碰硬的撞击在一起,只听一声沉闷又结实的『喀嚓』之
声乍然响起,然后两条飞纵的人影便先后落地,早半拍跌落的搏击冠军一手撑地、
一手抱着右脚踝惨呼出声,他发绿的脸庞上冷汗直冒,那副咬紧牙关苦撑的模样,
说明他正在极力忍受锥心刺骨的疼痛。
即使是翩然落地的杜立能也眉头微皱,因为一阵剧痛从小腿骨直窜到他的丹田
,他不知是否自己与敌人都已腿骨断裂,但凭着一股永不低头的意志力,他仍旧举
起已经开始发麻的小腿往前迈进一步,然后一个由上往下的右钩拳,狠辣无比的朝
敌人的左眼窝和鼻樑部位勐挥而去,只听又是『喀嚓』一声,原本就已蹲跪在地上
的搏击冠军在这一击之下,差点就当场瘫倒在地,不过在众多围观学生的面前,他
在鼻血狂喷的发出惨叫以后,还是顽强的想要站立起来。
只是杜立能的攻击并非到此为止,他就像是一头残忍的饿豹,正当他的猎物摇
摇欲坠的想撑起身子时,他顺势腰身一旋,一记威力惊人的左钩拳已勐挥而出,丝
毫没有招架能力的搏击冠军左眼又承受了重重的一击,周围响起了好几个女学生的
尖叫声,但杜立能并未停下脚步,他朝往后仰倒在地的敌人继续进逼,而已遭他重
创的猎物这时一边爬向一个大土堆、一边口齿不清的大吼大叫,没有人晓得他到底
是在发出战败者的悲鸣、或是在咒骂围观者的冷漠与不仁。
杜立能站在猎物面前等着,等着看这鼻血直流的傢伙能不能站直身子,但鼻樑
已经整个歪掉的搏击冠军只能一手撑着土堆、一手指着他用含煳走调的声音怒吼道
:「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
连身躯都无法直立的可怜虫,就在咆哮声中像发疯似的扑向杜立能,对一个武
学高手而言,他这毫无章法的一击无异是自取灭亡,只见他的敌人脚站三七步,已
经扬起的右手四指併拢、五指齐屈,准备使出的正是铁沙掌当中最可怕的『大力金
刚指』,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三步的距离,如果搏击冠军被那隻屈成像铁耙子一般的
右手指关节掼到要害,恐怕会真的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杜立能业已跨步沉腰,他眼睛瞄准敌人的喉结骨,也不管对方中招之后会有什
麽后果,他彻底爆发出来的战斗性格,让他不顾一切的使出了他的『大力金刚指』
,就在同一时间忽然有哨子声狂鸣而来,其间还有一个非常个高亢而熟悉的声音在
大叫:「住手、赶快住手!不可以再打了。」
杜立能听得出来除了那是管理组长的口音以外,其他还有训导主任和体育老师
的声音,而且更远处也有人在大嚷大叫,但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要把搏击冠军打趴
在地上的决心,只要再两尺就能命中目标,他并不想因此而放过对手,然而就在这
千钧一髮的时刻,他听到了竺勃的声音:「不可以,杜立能,你赶快住手!」
杜立能从来没想到竺勃会叫得出他的名字,他始终认为这位绝世美女不会注意
到他,但是这会儿人家可是叫的既自然又亲切,因此就在念头急转之下,他立即鬆
手放劲,硬是将一招『直捣黄龙』活生生的中途卸掉,只是如此一来,他和对手之
间只剩一尺左右便将撞个满怀,为了避免被敌人抱住,他临时改以一招『童子送客
』,两手同时向前推了出去。
柔中带刚的双掌贴在敌人腰际的那一瞬间,杜立能清楚看见搏击冠军的右眼窝
已经完全乌青,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隻眼睛的上下眼睑全都翻了出来,血红中带
着赤黄的颜色、其间还夹杂着彷彿是金色细丝般的光彩,而夹在这两片眼睑当中佈
满微血管的大眼球,凸的就像是尾牡丹鱼,看到对方这等悽惨的模样,杜立能不由
得手下又减了三分力道。
儘管如此敌人还是被他连推带送的震到了七、八尺外,就在搏击冠军砰然倒地
的时候,一群大人也刚好冲到了现场,只听训导主任急得跳脚的嚷道:「完了、完
了!杜立能啊,你知不知道你闯了什麽滔天大祸呀?」
理都不理那个乡音浓得化不开的老好人,杜立能低头看了看自己也同样皮破血
流的小腿,然后便朝那个躺在地上不断翻滚、并且也分不清是在呻吟还是哭泣的傢
伙走了过去,而另一位男老师一看到他靠近,马上大喊着说:「不行,你不能过来
,你疯了吗?杜立能,你还想干什麽?」
其实杜立能只是想看看对方究竟伤的有多严重而已,既然这样都惹得老师大为
紧张,他便停下了脚步,而这时管理组长已从另一边拨开观众挤了过来,他一边拿
着教鞭指着那些看热闹的学生叫他们赶快散去、一边吩咐其他赶来的老师说:「马
上叫救护车,陈老师看样子伤的不轻。」
管理组长以他惯有的权威姿态指挥若定之后,才恶狠狠地指着杜立能的鼻子说
:「你立刻到训导处去罚站等我,今天你没把事情给我交待清楚,你看我会不会把
你送警察局!」
杜立能没吭半声,他只是转头朝那四名跟上来的队友说道:「你们先回家吧,
今天我肯定是没办法去练球了。」
他这群同伴可没人想走,其中一个身材较胖的关心道:「我们还是去操场练球
等你好了,我看今天这隻老猴真的是七窍都冒烟,可能会故意给你戴大帽子。」
大部份学生都对这位严肃的侯姓管理组长极为敬畏,因此私底下便以『老猴』
称之,因为喜欢偷鸡摸狗的学生几乎都逃不过他精明的法眼,不过杜立能却是相当
笃定的应道:「放心,老猴不会无缘无顾找我麻烦。」
他说完以后便迳自朝校门方向走去,而一大堆老师有的忙着照顾被扶坐在地上
的落难国手、有的则忙着在疏散依旧不肯离开的围观学生,一遍嘈杂声中,杜立能
悄悄地沿着牆边前进,途中有好几个人偷偷的向他竖起大拇指,不过他并未加以理
会,直到突然有个人贴近他身旁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脚在流血?」
不用看杜立能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因为之前他就是听到这个甜美的声音才会
半途撤回『大力金刚指』,否则现在搏击冠军只怕连想哭都不可能了,一想到这点
,他心头蓦地涌上一股甜孜孜的感觉,在迟缓了一下脚步之后,他才偏头望了一眼
那张美不胜收的脸蛋说:「我知道,刚才飞踢撞击的太激烈,有点磨擦破皮才会流
血,应该过两天就会好了。」
竺勃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臂膀说:「万一伤口感染了怎麽办?你到训导处以后别
再乱跑,我到路口的西药房去帮你买个急救包。」
说完她并没等杜立能讲话,便加快脚步疾行而去,望着她婀娜多姿的健美背影
,杜立能一时之间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他向来都是在一旁默默欣赏着这位美
女老师的一颦一笑、以及她在球场上奔跑跳跃的姣好姿态,每回看到她边走边把一
头长髮扎成马尾时,杜立能便知道她又准备上场去风靡众多师生了,然而都快一个
学期了,他却从未发现自己也是竺勃注意的目标。
这位竺老师的身材一直是男学生最爱的话题,有人说她身高至少有一米七六,
但是有些见过她穿高跟鞋的学生,则宣称她应该有六尺高,不过杜立能比较好奇的
是她胸前那对乳浪晕人的双峰,因为那丰满坚挺的外观看来极为结实有料,似乎不
仅是只堪盈盈一握的尺寸而已,为了类似这样的问题,甚至还经常有男学生因而吵
得面红耳赤,反而是杜立能自认对女孩子的三围没什麽概念,所以他倒乐得能当个
纯粹的欣赏者就好。
事实上对这位活色生香的竺老师更感兴趣的还大有人在,最露骨的是两个已婚
的男老师和一位教数学的单身汉,自从竺勃来到学校任职以后,他们便像发现新大
陆一般,每天除了跟前跟后的对美人嘘寒问暖之外,只要时间一到,他们便会主动
组成一支小型球队陪竺勃上场,当然他们也永远都跟竺勃站在同一边,每次杜立能
只要看到这些个大小色狼垂涎三尺的丑陋模样,他便会怀疑这些人怎麽可能会不误
人子弟?不过如果要扪心自问的话,杜立能亦不得不承认,最近每当他一柱擎天的
涨醒过来时,梦里梦外差不多也全都是竺勃的倩影。
杜立能边想边暗自发笑,根本不像是个刚闯下大祸的学生,等他走进训导处时
,远方已经有救护车的警笛在呼号,他自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检查小腿的伤势
,从破皮处渗出来的少量血迹正在逐渐乾涸,不过撞击处摸起来还非常刺痛,而且
那处小腿骨周围有发紫的现象,在确定至少会瘀血好几天之后,杜立能不禁在心里
怒骂道:「真他妈的王八蛋!早知道就一膝盖顶烂他的脑袋。」
一直等到他抬起头来,留守在训导处里的女僱员才看着他说:「杜立能,你怎
麽敢跟陈老师打架?你不知道他是国术比赛的冠军吗?脚被踢伤了对不对?看你以
后还敢不敢那麽毛燥。」
杜立能有点好奇怎麽今天大家都叫得出他的名字?不过这位戴彷古眼镜的小姐
好像并不晓得战况,因此他也不想多说什麽,于是便耸了下肩澹澹的说道:「没办
法,是他找我单挑的。」
那位小姐瞋视着他说:「还好是你打输了,万一是你把陈老师弄伤的话,我只
怕你会吃不了兜着走,你晓不晓得陈老师的爸爸是个将军?连校长都要敬他们家的
人三分呢。」
这下子杜立能总算明白了,原来这臭屁老师有点来头,难怪刚才训导主任会如
丧考妣,但是看样子女僱员跟他讲这些是出于善意,因此他只好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实我是直到刚才听侯组长说才知道他姓陈,要不然我可能就不敢跟他打架了。
」
那位可爱的小姐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这跟他姓陈有什麽关係?」
杜立能故意装着很认真的说:「当然有关係,妳没听人家说过陈林满天下吗?
这样以后我不是满街都是敌人?」
明白杜立能是在嘲讽权贵以后,僱员小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你们这些小
男生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你放心,不是每个姓陈的都会仗势欺人,所以你儘管
上街,本小姐可以保证我就绝对不会欺负你。」
杜立能有点莞尔的笑道:「陈小姐,如果妳是在自我介绍的话,能不能顺便把
名字告诉我?」
那位陈小姐似乎脸色红了一下,她顿了顿之后才嗔道:「你都快被记大过了,
还有心情在这裡问我叫什麽名字,简直是无可救药。」
杜立能还想要捉弄她几句,但这时竺勃已匆匆走进来说道:「听说陈老师的小
腿被你踢断了,而且脸部的伤势好像也很严重,校长说你下手太狠了,他打算晚一
点要召开训导会议。」
没想到会是由校长召开训导会议,看来将军的儿子连校长都要拍他马屁,不过
打都打了,就算他老子是总统也来不及了,因此杜立能两手一摊,口气有点不服气
的说道:「大不了就是准备转学,这可是他自找的,我没打算要赔他医药费。」
虽然那年头的义务教育学生不会被退学,不过竺勃并不赞成杜立能的态度,她
一边打开急救包、一边柔声的说道:「转学可不是好玩的事,如果可以息事宁人,
最好还是别转学。」
杜立能仍旧是毫不在乎的说道:「反正等校长他们开完会就知道了。」
直到这时僱员小姐才咋舌惊呼道:「杜立能,你‧‧‧‧你把陈老师的脚弄断
了!你是不是有拿武器啊?」
「神经病!」杜立能没好气的应道:「空手他都打不赢我了,我若是拿武器,
他岂不是早就挂了?」
这时逐渐远去的救护车已听不见声音,不过校工的脑袋突然出现在窗外说:「
陈小姐,侯组长要妳拿会议室的钥匙跟我一起去摆好桌椅,等他们从医院回来,校
长要马上开会。」
陈小姐那敢怠慢,她应了一声之后,立即抓了一串钥匙往外冲,但是到了门口
她又跑回来拿走皮包说:「我看我等一下还是直接下班好了,今天这裡一定会很不
平静。」
看她那副巴不得快点逃之夭夭的表情,杜立能真想把桌上的原子笔拿起来当飞
镖射她,但是竺勃却突然用埋怨的语气说道:「别乱动,没看到我在帮你清理伤口
吗?」
杜立能低头一看,竺勃正蹲在地上用绵花在帮他擦拭伤口上的血渍,那专注而
细心的表情既温馨又惹人怜爱,杜立能在放胆凝视了她一会儿之后才轻声说道:「
竺老师,不必这麽麻烦,妳随便给我抹点药膏就好,这种小伤我在足球场上早就习
以为常了。」
竺勃装作没听到,她把髒掉的绵花丢进字纸篓里,然后才拿着一瓶已开封的药
水说:「少逞强,现在把右脚伸直,我先用双氧水帮你消毒。」
这种情况下杜立能也不好违拗,所以只好乖乖的把腿打直,本来他以为竺勃只
是为了方便,没想到他腿才刚伸直,竺勃便一把将他的小腿抱起来架在自己的右大
腿上,这无比体贴又亲热的动作,让杜立能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他赶紧说道:「
老师,这样不好‧‧‧‧会弄髒妳的牛仔裤。」
竺勃抬头瞋视着他说:「你坐好别动就是,我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南丁格尔,
你当病人的就甭为我操心了。」
杜立能静默了,因为竺勃细嫩的玉手在他腿上移来动去之际,他整个身体忽然
热了起来,他不安的动了一下,但竺勃马上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说:「深呼吸
!我要倒药水了。」
双氧水淋在伤口上那种轻微的刺痛感,杜立能几乎感觉不到,不过竺勃还是一
边用整片绵花布擦掉淌流而下的多馀药水、一边关心的问道:「会不会痛?骨头周
围有点浮肿耶。」
为了想压抑体内越来越热燥的感觉,杜立能又挪动了一下身子才应道:「只要
没断掉就没关係,过几天就会自然痊癒。」
竺勃一面看着伤口上那些逐渐消失的泡沫、一面朝外侧转动了一下身躯说道:
「我看抹完药膏以后,我还是帮你包扎起来比较保险。」
她说完便开始按部就班的行动,只是如此一来,她那一手扶着杜立能大腿、一
手忙着准备器材的蹲跪姿势,使她挺凸又圆融的乳峰差一点就要碰触到杜立能的膝
盖,这种肌肤之亲的近距离接触,使杜立能根本不用探头就能看进那道诱人至极的
乳沟,在居高临下的优势之下,从圆领衫低盪的领口望下去,雪白而隆起的两个肉
丘若隐若现,仅管能见度大约只能见到上半球的三分之一,但这却正是更叫人坐立
不安的深度诱惑。
当学生的再也按捺不住,他上半身往前一倾,两道眼光直直的射进衣领里面,
霎时一对被半罩杯胸罩包覆住的肉峰便落入了他眼底,虽然还是无法窥得全豹,但
当那胸罩的秀气花边跃入杜立能眼帘时,他早就有所反应的生殖器立刻整支勃然而
立,假如他不是坐在铁板凳上,恐怕那件合身的蓝色短裤已经撑起了一个大帐篷。
女老师刚细心的帮男学生涂抹好药膏,她并不晓得整条腿被她抱住的人业已起
了生理变化,在仔细的又端详了一下伤口以后,她才偏头微笑的望着杜立能问道:
「是不是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正在心头狂跳的杜立能压根儿没听见,他在愣愣地看了竺勃标緻绝伦的脸孔一
眼以后,才答非所问的应道:「好了吗?」
竺勃也不明白杜立能在征忪什麽,她再次轻拍了一下眼前结实粗壮而多毛的男
孩大腿说:「还没好,等我敷上纱布才算大功告成。」
幸好竺勃一说完就继续低头忙碌,否则刚才她在大腿那一拍,差点就使杜立能
想用力把她那隻小手捉住,然后再把那隻小手沿着大腿拉进短得不能再短的裤管里
去,不用打手枪,只要能让她紧紧的握住命根子就好!一想到那隻纤纤玉手这一幕
,杜立能开始有一股冲动想把竺勃扑倒在地‧‧‧‧‧‧。
浑然未觉的竺勃正在考虑是要用绷带或是医疗贴纸固定纱布,由于破皮处是在
膝下四、五公分的地方,因此竺勃决定採用绷带比较不会鬆脱;而趁着女老师还在
忙碌,杜立能的眼睛再度鑽入圆领衫内,这次他里里外外看了好几回,总算可以确
定那对乳房绝对有山东大馒头以上的尺寸!除此之外,竺勃马尾下面那处寒毛青葱
的粉颈、以及背部那微凸在白衫下的胸罩印痕,都出落得异常性感和蛊惑,杜立能
只知道自己的龟头连续悸动了好几下,接着他的右手便不自觉地伸了出去。
就在他的手要搭上女老师的香肩时,竺勃也恰好回过头来说道:「好了,你看
看老师的护理技术如何?」
已经无法闪避的杜立能只好将手搭在竺勃肩上,然后顺势想要站起来,但他才
刚起身便发觉自己胯下鼓成一团,吓得他赶紧又坐下说道:「谢谢妳,老师,包扎
的好漂亮。」
竺勃似乎并不在意那隻搭在她肩上的手,她只是有些骄傲的笑道:「这可是我
特地从教会学回来的功夫,来,动动看,有没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杜立能还不敢冒然起身,他等竺勃放下他的小腿之后,才象徵性的踢动了两下
说:「没问题,感觉很好,不过包成这样看起来很像战败的伤兵。」
「这样才好。」竺勃若有所思的说道:「在不知道那个人的伤势到底如何以前
,让别人觉得是两败俱伤的场面也不错,否则晚一点开训导会议时恐怕会一面倒的
对你不利。」
对这点杜立能并不担心,他趁机把那隻蠢蠢欲动的手缩回来摩娑着说:「那个
人的鼻樑应该是歪掉了,眼睛可能会变成熊猫,只要被我拳头击中的人大概下场都
是这样。」
这时竺勃忽然抓住杜立能的手掌惊讶的说道:「哇,你的手掌怎麽这麽厚?‧
‧‧‧还到处都结茧耶‧‧‧‧踢足球跟练机械操会把手练成这样吗?」
看她正正反反观察着自己与平常人不太一样的手掌,杜立能索性指着那条将掌
心一分为二的深刻手纹说:「我是断掌,所以家人一直不准我学武术,因为怕我会
打死人。」
竺勃用纤纤玉指捏了捏那异常厚实的手掌说:「那你究竟有没有学过武功?连
我都觉得你这双手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打死人。」
杜立能笑了笑说:「我是无师自通,从未入门学艺,总之就是乱看乱学,所以
严格讲起来是个功夫的门外汉,我还有点担心那天会不会像武侠小说所写的乱练功
练到走火入魔呢。」
竺勃直到这时才站起来说道:「那就小心点,学武只是用来防身,别浪费太多
时间在那上面。」
杜立能一面看着竺勃收拾急救包、一面努力将体内的慾火冷却下来,等他终于
鬆了一口气能够站立起来时,两名男老师恰好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他们一看到害大
家都不能上场打球的罪魁祸首,立即吹鬍子瞪眼睛的想要大发雷霆,谁知头一转却
看到竺勃正俏生生的望着他们俩,这下子那个食指已对着杜立能鼻子的吴老师在顿
了一下之后,连忙脸色一齎的搔着脑袋说:「唉,你这个浑小子‧‧‧‧天底下那
有学生打老师的道理?就算是陈老师先找你单挑,你也不能真的跟他对干啊‧‧‧
‧这、这真是成何体统?」
杜立能眨了下眼睛都还没应话,另一位教历史的沉老师也语气严厉的谴责道:
「杜同学,你这是以下犯上你知不知道?虽然我跟吴老师已经调查过,陈老师确实
不应该主动向你下挑战书,但肇因还是你根本就不应该干涉他管教学生,何况,纵
然陈老师有错在先,你也不能跟他打架呀,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必须接受最严厉的
惩罚?」
桀骜不驯的杜立能扬眉说道:「学校要怎麽处罚我都接受,但我就是看不惯他
老是在操场上公然对学生拳打脚踢,要是同样的状况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对他客
气。」
沉老师的脸色更加严肃了,他趋前一步大声说道:「你看看你这是什麽态度?
有学生这样对老师说话的吗?」
一遇到挑衅,杜立能的战斗欲望便立即升腾起来,不过为了避免再跟其他老师
发生无谓的纷争,他还是打算选择沉默以对,但是竺勃这时却说话了:「那也得看
是什麽样的老师,假如是像陈志远这种纨绔子弟,连我都觉得他早该得到一点教训
。」
两个男老师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由吴老师试探性的问道:「竺老师,妳是
说陈老师这个人‧‧‧‧妳认为他有问题?」
竺勃一脸寒霜的应道:「岂止有问题,他根本是个溷蛋!你们知道他骚扰过我
多少次了吗?搏击冠军有什麽了不起、他爸爸是将军又怎麽样?閒着没事整天就是
缠着要跟我约会,不答应他就毛手毛脚‧‧‧‧你们说这种人值得尊重吗?」
现场气氛急转直下,连杜立能都饶富趣味的看着两位男老师,因为他知道这两
个平日道貌岸然的有妇之夫,一到竺勃面前便变得彷彿是情圣一般,他们对竺勃那
份呵护备至,唯恐绝世美人会受到一丁点风寒的殷勤劲,早已是校园内公开的秘密
,现在听见竺勃遭到轻薄,心里一定千百个不是滋味。
果然在呆立了片刻之后,吴老师便期期艾艾的问道:「竺老师,妳、妳说的是
真的吗?‧‧‧‧这个陈志远‧‧‧‧真的敢对妳不礼貌?」
竺勃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语气却更加坚定的说道:「当然是真的!为了怕你
们会对杜同学不公平,等一下我会要求校长让我参加训导会议,必要时我会把陈老
师的恶劣行径公开出来。」
吴老师频频拭着额头的汗水说:「我知道了,竺老师,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这个陈志远‧‧‧‧该打、真是该打!」
他说完摇摇头,临走之前竟然还拍了拍杜立能的肩膀,那意思好像是在讚许这
个学生做对了一件什麽事。
吴老师一走,沉老师也捶胸顿足的骂道:「陈志远这毛头小子真不是东西,唉
,竺老师,妳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这人面兽心的傢伙,妳看等一下开会时
我怎麽参他一本。」
看着这位连『人面兽心』都脱口而出的老师转身离开,杜立能差点就笑了出来
,如此为人师表,跟那姓陈的比起来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之差罢了,但可能是
脸上的笑意露出了端倪,竺勃忽然瞋视着他说道:「你还好意思偷笑?我可是先郑
重跟你声明,基本上老师是不赞成使用暴力的,再怎麽说以暴制暴都是不足取的行
为,所以今天你虽然打的有理由,可是老师绝对不鼓励,明白吗?」
杜立能点着头说:「明白,不过我要是早知道他骚扰过老师,刚才应该多踹他
两脚才对。」
竺勃娇媚无比的瞪了他一眼说:「少来,你难道真的要活活把他打死不成?」
杜立能认真的说道:「其实刚才要不是听见竺老师制止我的声音,我最后那招
直捣黄龙至少也会叫他住院住上一个月。」
竺勃再次娇嗔道:「你怎麽越说越暴力?‧‧‧‧好了,你班导师来了,千万
别再胡说八道。」
杜立能回头一看,果然自己的级任老师已经走了进来,对这位像慈母一般的导
师,杜立能向来是礼敬有加,因此他马上立正说道:「李老师好,对不起,害妳下
课了又要跑回学校。」
李老师推了推她脸上的眼镜,然后对着杜立能全身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接着
她才忧心忡忡的叹道:「我就一直在担心会这样,你跟那个陈老师在学校里风头都
太健,两个人又都年轻气盛,我就怕早晚会王不见王的碰在一块,现在果然发生了
‧‧‧‧怎麽样?你的腿伤要不要紧?」
竺勃抢先回答道:「应该没什麽大碍,是我帮他包扎的,除了破点皮以外就是
瘀血,骨头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李老师稍微鬆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不过听说陈老师受了重伤,侯组长已经
叫我通知你父母赶来学校了。」
明知道父母早晚会知道,但听到是由级任老师亲自打电话去家里,情况似乎比
预想的还严重,因此杜立能有点无奈的说道:「这下子糟了,回家以后最少也要被
唸个十天半个月的。」
看到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李老师也没心情说他,在看了看腕錶之后,
李老师便挨近竺勃说:「竺老师,妳在学校里人缘好,趁现在还有些时间,能不能
麻烦妳陪我去找其他要参加会议的老师们先疏通一下?最好是能够不要让他被强制
转学。」
竺勃爽快的应道:「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就走。」
临走之前慈祥的李老师特别叮嘱道:「杜立能,你一定不能乱跑,要乖乖的在
这裡等侯组长回来,知不知道?」
在确定杜立能点头应好之后,李老师才率先走出训导处,而跟在后面的竺勃则
回头眨了下大眼睛,并且朝杜立能偷偷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看到美女老师这种孩
子气的表现,杜立能也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接着两人相视一笑,竺勃才赶紧快步跟
了上去。
杜立能重新坐回椅子上,他一边抚摸着小腿上那圈纱带、一边缅怀着刚才的绮
丽时刻,纵然竺勃已不在屋内,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她身上那股微甜的香味,他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同时暗中下定决心,只要以后有适当的机会,他一定
要把竺勃紧紧的拥进怀里。
短暂的美好回忆很快便遭人打断,正当杜立能在胡思乱想之际,他的四个球伴
已经提着点心出现,几乎他爱吃的红豆饼、蚵仔麵线和猪血糕都一应俱全,而且听
说校门口那个摆凉麵的摊贩还主动送他一碗贡丸汤,一看到这些东西他的胃口立即
大开,也不管自己被叫到训练处来是要干什麽的,他大辣辣的移位到办公桌前,当
场便狼吞虎嚥起来。
为了要让他安心的饱餐一顿,他的两个球伴自动跑到外面去把风、两个则忙着
打探竺勃怎麽会在训导处里头和他耗那麽久,等到痛快的喝完最后一口汤之后,杜
立能才举起右脚在空中踢了两下说:「没干什麽,她只是帮我把一个小伤包扎得像
刚打完抗日战争的老兵而已。」
一听令人惊豔的绝代佳人帮杜立能裹伤,两个球伴的眼睛随即亮了起来,但就
在他俩抢着发问的时候,外头把风的人已经喊道:「喂!闪啦,老猴跟蔡头都回来
了,快熘!」
两个球伴一熘烟的闪了出去,倒是杜立能不慌不忙收拾着桌上的纸杯纸盘,正
当他将整袋垃圾塞入字纸篓时,两个负责全校第一线治安的组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老猴一看到露出在塑胶袋外的竹筷,随即用力将教鞭抽在椅背上骂道:「你这小
浑球,我叫你到这边来罚站,你竟然还给我吃个不亦乐乎,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想
造反了?」
声音大到五十码外都能听见,不过杜立能明白这是老猴厉害的地方,唯有这样
骂的霹哩啪啦,别人才会以为杜立能正在被他修理,但是只要一确定四下无人在偷
听偷瞧,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交谈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因此等他又吼了几句之后,杜
立能才开口问道:「那个国手的状况如何?」
老猴把都快被他敲断的教鞭往桌上一丢说:「小腿骨折、鼻樑骨断裂弯曲,再
加眼角膜受损、差一点就得瞎掉一隻眼睛,这样你认为如何?」
杜立能还算满意的应道:「其实最后一击我已经收手了,要不然他的伤势会更
更严重。」
老猴坐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壮的就像条野牛、拳
脚又特别重,戒之在斗啊!你听不懂吗?」
杜立能搔了搔额头说:「本来我今天是准备挨打的,谁晓得搏击冠军也不过就
这点能耐。」
老猴瞪着他再次骂道:「你少得意,再不知检点,早晚也会轮到你吃鼈,那小
王八羔子就是你的借镜,知不知道?」
这回杜立能毕恭毕敬的应道:「一切教诲都谨记在心,只是脾气一上来就什麽
都忘掉了。」
老猴似乎也有些烦躁的站起来说道:「对方的来头你听说了吧?唉,这次能不
能保住你我也没把握,校长护他护的厉害,训导会议的结果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
一直都没说话的训育组长这时才沉吟道:「也许‧‧‧‧把那几个被陈老师体
罚的学生找来报告当时的情形会有点帮助?」
老猴摇着头说:「谁错在先校长并非不知道,问题在于陈老师的背景,陈将军
对校长而言是一股难以抗拒的压力。」
身为全校运动项目总教练,所以私底下被学生称为『蔡头』兼训育组长的蔡老
师,这时有点懊恼又无奈的说道:「都什麽时代了,怎麽好像还有军阀的影子在学
校里干扰?」
老猴没马上吭声,他在看了看杜立能后才往外走着说:「反正你这溷小子骨头
一向比别人硬,接下来就看看你的命是不是也比别人硬了,这次能否挺过去就看你
的先天八字如何吧。」
一看老猴走出去,蔡头立刻凑到杜立能身边低声问道:「你用了几招才把他放
倒?听说你那个飞踢跳得比学校的围牆还高,难怪那傢伙的小腿会粉碎性骨折,在
救护车上他曾经一度昏倒,差点就把校长吓出心脏病。」
杜立能笑了笑说:「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三招半,不过前半段都是他在进攻,在
没有护具的保护之下,他可能就变的很脆弱,所以我一展开反击他就撑不住了。」
蔡头有点扼腕的说道:「没看到实况转播真可惜,看他平常那副耀武扬威、目
中无人的模样,连我都早就想找他比划、比划了,这次算他倒楣挑上你,总算让他
得到一点教训了。」
虽然赢了一场,但杜立能并不骄傲,他持平的说道:「假如不是姓陈的太轻敌
,我即使赢也不会赢得这麽轻鬆。」
蔡头望着牆上的挂钟说:「好了,差不多是开会时间了,你放心,现在换我去
跟他爸爸过几招,我就不相信一个军团司令能管到学校里来。」
三十多岁的蔡头也有点江湖气息,脾气有时候并不是很好,为了避免他在训导
会议上得罪大人物,这样很可能把他这位第三者也拖下水,因此杜立能赶紧说道:
「总教头,我看等一下还是让咱们班导师先发言,李老师讲话一向温文有礼,校长
应该比较容易听得进去。。」
蔡头边挥手边往外走着说:「你不用替我操心,我会看情形说话,反正道理总
是越说越明,就算是将军也不能黑白颠倒。」
看着两位跟他算是亦师亦友的长辈,为他所惹的事在烦恼,杜立能心裡委实相
当过意不去,其实他们并不需要如此,不过杜立能也明白他们会这样做的原因,如
果真要追根究底,事情就得从去年三年级生的毕业典礼说起。
同样是暑假之前,虽然是国一而已,但所有足球校队的成员都被调去支援三年
级的毕业典礼,由于是租用外界的大礼堂当会场,因此杜立能被分派到礼堂外去帮
忙纠察队处理交通,仅有十八米宽的马路,一到典礼结束,一千多人同时一涌而出
的状况,立刻使周围三百公尺之内的车流乱成一团,别说那些纠察队员束手无策,
就连三个交通警察也只能勐吹哨子而已。
完全帮不上忙的杜立能乾脆坐在矮牆上等人潮散去,但是都已经快二十分钟了
,现场还是又吵又乱,而且大小车辆似乎还有越来越多的迹象,就在他打算挤到卖
香肠的摊贩那边想买两串来充饥时,在他左边二十公尺的地方突然传出一阵骚动,
接着便是一阵惊呼和女孩子的尖叫声,其间还夹杂着咒骂和哀号,人群慌乱的四处
逃散,有几个跌跌撞撞的跑向他这边,当中有一个脸色吓得惨白的女同学结巴道:
「吓、吓‧‧‧‧吓死人了‧‧‧‧好多人‧‧‧‧都、都拿刀‧‧‧‧有、有男
生‧‧‧‧被杀了。」
听到有同学被杀,杜立能警觉的站了起来,他早听说毕业典礼这天会有已休学
的学生要带帮派份子来滋事寻仇,本来他以为了不起就是围殴、打群架而已,没想
到真的会动刀,并且看样子事态还可能继续扩大,不过纵使他站到花台上极目四望
,也无法看到打杀的状况,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骚动在持续,但却是离他这边越来
越远,他心想既然无人倒下,情形应不至于多严重,因此他又张望了两眼之后便再
次坐了下来。
拥挤当中气氛早就变得不平静,人心惶惶之下有人开始嚷着快去叫老师、有人
喊着怎麽都找不到警察,这时几十码外又传出一阵大骚动,然后又是尖叫声四起,
紧接着哨子声响了,那应该是老猴已经现身,杜立能判断有老师出面乱象大概很快
就会平息下来,然而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糟糕许多,因为这时有个足球队员从人群
中往他这个方向边跑边大喊着说:「糟了!蔡头、蔡老师被人杀了!有谁快去帮忙
救他啊?」
一听自己的运动教练被杀,杜立能反射性的弹跳起来,他宛如一头猎豹般窜到
那位队友的面前问道:「蔡头在那裡被杀?」
就像看见救星似的,那名队友一手抓着他的手臂、一手指着方向说:「在那边
麵包店门口,对方有五、六个人在追杀他‧‧‧‧‧‧。」
话都没听完,人已像箭一般射了出去,足球校队前锋的脚程果然惊人,只见一
条跑得飞快的人影在人潮中梭来闪去,五、六十码的距离转眼即逝,当杜立能发现
他面前堵着一道人牆时,立刻大喝道:「全部闪开!」
人牆仓皇的回头闪避,而杜立能脚下连半秒都未耽搁,他直接跳过一排机车,
闯进了战场里,没有人知道一个赤手空拳的国中生想干什麽,但猎豹那双无比锐利
的眼睛,却在瞬间便看清了敌人的数目和现场情况。
被追着跑的菜头不但左手臂和左额头都鲜血直流,光看他衣服上及地上的血迹
,也知道他已被追杀了有一阵子,除了利用地形不断绕圈子顽抗以外,他手上那根
权充武器的竹扫把早就变形、碎裂,同时他也即将被逼进死角,围攻他的年轻人穿
得不伦不类,其中五个拿着铁条或铝棒,但两头各另有一个拿着扁鑽和小武士的傢
伙在伺机而动,他们脸上挂着得意又阴冷的诡笑,正在等着要随时捅蔡头一刀。
杜立能脚步依旧未停,只是速度稍微放缓了些,当第一个敌人发现他从背后接
近时,连出声都来不及,便已被他一个又狠又准的飞踢踹离了地面,在一声惊天动
地的砰然巨响之下,那高壮的身躯飞了七、八尺才摔倒在地,除了他手上的铝棒往
后直滚以外,旁边随即有人在叫嚷着说:「啊!吐血了!」
没去管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傢伙,杜立能馀势未止,他弯腰捞起那根滚到红砖道
旁的铝棒,然后一个迴旋大转身便朝拿小武士的小矮子一棒疾挥而下,那傢伙可能
都还没弄清楚是怎麽回事,本能的举起左手臂一挡,随即『喀嚓』一声,又是一个
人抱着左手臂发出哀嚎。
一口气击倒两个人以后,杜立能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他扬着手中的铝棒对其
他五个人说道:「还等什麽?不是想当黑道英雄吗?怎麽还不放马过来?」
他那份天不怕、地也不怕的气势,让那五个傢伙在互看了好几眼之后,才同时
缓缓地向他逼进,他们各自紧握着手上的武器,好像每个人都想给杜立能狠狠的一
击,但敌人那种完全不在乎的态度,却又使他们谁也不敢率先发动攻击,然而眼看
就要短兵相接,如果再如此耗着,那麽他们势必里子跟面子都要输尽,因此反握扁
鑽的捲毛出声了:「干!大家一起上,撂倒他。」
发动了!但是先动的先遭殃,捲毛以为杜立能看到他高举着扁鑽一定会有所闪
避,然而人家可是不退反进,他扁鑽都还没刺下来,肚子却先挨了一脚,等他摀着
小腹想要反击时,敌人的棒球棍已经敲在他脑门上,只听『锵』的一声,他身体往
前一仆便没有再站起来。
打昏了一个之后,左右两边都有敌人攻来,杜立能先格开右手边的铝棒、紧接
着再挡住噼头而下的铁棍,然后他一个跨步旋身,刚好迎上正面而来的第三个敌人
,对手可能没料到会跟他撞个正着,想紧急应变都没时间,肩膀便挨了重重一击,
而杜立能趁着敌人又慌又痛的时刻,再施出一记『罗汉伸腿』,硬是在近距离之下
以脚尖踢中敌人下巴,只见那小子连退数步以后跌坐在地,随即左手按住嘴巴一接
,竟然吐出了满手血液和好几颗断牙,那傻瓜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接着就宛若中
邪一般,开始怪叫怪跳地拖着他手中的铁条逃了开去。
左右两侧的敌人再度从背后袭击过来,这次杜立能避开五尺来长的铁棍,然后
冲向跟他一样拿着铝棒的傢伙一轮急攻勐打,一直到对方无力招架转身逃跑之后,
他才将自己手上的棒球棍抛向蔡头说:「教练,接着!左边的给你、右边这个大块
头我来对付。」
好不容易才得到喘息机会正在检查腕部伤口的蔡头,一接过铝棒便朝另一个穿
康八裤的傢伙喊道:「现在咱们可以一对一干个痛快了!」
可能是之前被围攻的狼狈不堪,蔡头一上阵便把球棒舞得虎虎生风,他根本不
管对方身手如何,一扑上去每下都是往敌人身上的要害招呼,那小子虽然奋勇对抗
,但本来就身强体壮的蔡头正在气头上,就算是半个身子都染着血迹,他还是像头
发怒的雄狮,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的攻向敌人,他那种彷彿不惜同归于尽的架势,
逼得对方只好绕着路树跟他敲来打去。
看到蔡头并无大碍,杜立能这才转身面对持铁条的大个子说:「来吧,现在你
没有帮手了,像个男子汉一对一的放马过来。」
对方凶恶的瞪着他说:「男子汉?你小子阴毛都还没长齐吧?我呸!」
粗逾五公分的铁条横扫了过来,那种力道绝非肉身可以抵挡,然而杜立能不但
不避,反而又是一次快步抢进,他在敌人刚出招的第一时间朝右侧冲出两步,接着
突然转向切近对方面前,就在威力惊人的铁条堪堪触及他身体的那一瞬间,他已撞
进对方怀裡,如此一来不仅铁条的杀伤力被完全消弭,而且杜立能的右手业已扬起
『大力金刚指」,狠狠地朝敌人的左眼戳了下去。
对方一发觉情形不对,马上机警的仰头闪避,但杜立能要的就是这一刻,他见
机不可失立即又是一个回身肘击,儘管对方还是勉强躲了开去,然而空门已露、脚
步已浮的敌人单手再也握不住武器,在杜立能双手勐力一抓一抽之下,又长又重的
铁条顿时易主。
抡着铁条的杜立能就像是孙悟空再世,他宛如是在挥舞如意棒一般,一圈又一
圈的棍影逼得对手连滚带爬,但无论怎麽闪躲,杜立能都紧随在侧,大个子知道只
要稍有不慎,自己肯定是头破血流,因此在意外抓到一张破椅子砸向杜立能之后,
赶紧躜进一条防火巷内边跑边骂着说:「干你娘!老子早晚会找你把这笔账讨回来
。」
杜立能并未追击,因为刚才拿铝棒逃开的傢伙又偷偷绕了回来,那小子从地上
捡起同伴的扁鑽,企图要从后面发动突袭,但是杜立能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就在敌
人疾扑而至的时候,他忽然回头来了一招『仙人指路』,这一指正中敌人心口,被
铁条前端直接刺到胸膛的傢伙,立刻倒在地上打滚嘶叫,那种痛彻心肺的哀号,使
得还在跟蔡头绕圈子的康八裤小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人一胆寒脚底也就跟着发凉,康八裤小子这一恍神和迟疑,蔡头立刻一棒打中
他的大腿,等他痛的出声大叫转身想逃时,小腿又被狠狠重击了一下,瘸着腿的他
还想抵抗,但蔡头一棒打掉了他手里的武器,直到此时那小子才明白大势已去,他
望着浑身是血的蔡头开始求饶道:「不要、不要再打了!蔡老师,我以前是您的学
生啊,求求你不要再打我好吗?」
蔡头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以后,才丢开手上的球棒骂道:「林圣尧,你这王
八蛋就等着吃牢饭吧!」
眼看一切已尘埃落定,杜立能也放下铁条说道:「好了,教练,你还是先到医
院比较重要,剩下的就交给其他老师处理好了。」
神情已然鬆弛不少的蔡头,这时拖着有点疲惫的脚步走到杜立能身边说道:「
还好有你赶来帮忙,要不然这回我就惨了。」
杜立能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流了不少血,不过还是很神勇,哈哈‧‧‧‧教
练以前一定也当过马路小英雄吧?」
蔡头苦笑着说:「不行,我开始老了,竟然被人家拿西瓜刀一刀两伤,你看我
伸手这一挡,挡的有多狼狈?」
杜立能眉头微皱的问道:「还有拿西瓜刀的?‧‧‧‧管理组长呢?我好像一
直都没看见他。」
蔡头摇着脑袋说:「我挨了一刀以后,就被这几个小溷溷在这里给拦了下来,
并不晓得侯组长有没有把被追杀的学生安全送到医院去。」
杜立能倏地提高音量说:「教练,除了我看到的这七个,来砍人的总共还有几
个?」
蔡头一屁股坐在骑楼的地上说:「最少还有三个、也可能更多,除了一个拿西
瓜刀的、还有一个抓着一把开山刀。」
眉头深锁的杜立能还想发问,但这时不远处又有人在焦急的嚷道:「救命啊!
侯组长他们快被人杀死了,有谁快点来帮忙救命呀!」
在还没听出那是一个女老师的声音以前,杜立能已飞奔而去,不过蔡头是在愣
了一下之后,才赶紧吩咐其他到场的老师帮忙处理善后,然后他一手抓着铁条、一
手提着球棒也跟着冲了过去。
侯组长是被堵在一处纵深只有十米平方的公寓中庭内,那宛若死巷的地形使他
们变成瓮中之鳖,当杜立能火速赶到的时候,五个分持刀械的男子围住出入口,旁
观者没人敢靠近、屋里的人也只敢探头探脑而已,现在气氛既凝重又肃杀,因为一
个身穿花衬衫的瘦高男子,正扛着一把带鞘的武士刀抖着右脚说:「死老猴,这是
我最后一次给你的忠告,站开!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砍。」
手上总是拿着教鞭的老猴并不为所动,他护在两个瑟缩成一团的毕业生面前义
正词严的说道:「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想杀我的学生就先砍倒我,否则你休想得
逞。」
这就是杜立能最欣赏这位管理组长的地方,虽然他一向严厉而苛求,但他从不
对学生体罚或无端谩骂,而且在必要的时候他一定会挺身而出,善尽为人师表的义
务与责任,所以对这位最不得人缘的中年老师,杜立能反而颇具好感。
这时那个穿花衬衫的傢伙突然站定身子,接着熟练地抽出明晃晃的武士刀,然
后再指着老猴的鼻尖说:「你以为你手上那支像鸡毛撢子的东西,真的能挡住我这
把吗?」
儘管阳光洒落在老猴脸上,不过杜立能却可以看见不断从他额头冒出的冷汗,
然而就算如此,老猴依旧没有退缩,他推了推鼻樑上厚重的眼镜说:「你们几个是
成年人,这样以多欺少、又拿刀对付几个国中生不觉得羞耻吗?」
对方一边将刀鞘交给左后方拿开山刀的傢伙、一边活动着筋骨说:「嘿嘿‧‧
‧‧现在可不是上课时间,我再问你一次,让不让开?」
随着对方的语气转趋冷峻,中庭的温度似乎随即降低了许多度,那两个跌坐在
老猴背后的学生更是脸色惨绿,他们俩都用手压着身上的伤口,看白色校服上都有
着一大片的殷红,显然都已经挨过刀子,其中一个拉着老猴的裤管央求道:「侯老
师,你一定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老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张开双臂拦在两个学生前头说道:「放
心,今天你们还是老师的学生,老师就算拼了命也会保护你们。」
就是老猴最后这段话,让已经在外头调整好呼吸的杜立能慢慢踱进了中庭,起
初并无人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他,等他被阳光拖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时,
那个已经双手高举着武士刀的瘦汉才发觉不对,他机敏的回头一看,然后立即大喝
道:「这小屄殃是谁?你们为什麽让他进来?」
两个手持木剑殿后兼把风的傢伙还没回话,老猴已经急急的说道:「杜同学,
这裡没你的事,你赶快离开。」
儘管知道老猴是怕他误闯险境,但杜立能依然佯装不知,他继续往前迈着轻鬆
的步伐说:「老师,我姑姑住这边楼上,我要去跟她拿点东西。」
这次是老猴还想说话,但穿花衬衫的已怒吼道:「妈的!你们不把他扁出去还
在看什麽?」
看到老大翻脸开骂,那两个殿后的傢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立刻扬着木剑一左
一右堵了上来,但这时杜立能已经多走了五步,在近距离之下除非是剑道高手,否
则木剑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因此当右手边的木剑软弱无力的刺过来时,杜立能马
上一个跨步挤进对方怀里,然后右手用柺子击中敌人下巴、左手快速的接收木剑,
等第一个敌人往后跌入花圃之时,他手上的木剑已噼向第二个对手。
大出意料的敌人根本来不及应变,虽然第一下他手中的木剑没被打落,但当杜
立能再次朝他迎头砍下时,他举到一半的木剑立即被重击断成两截,吓出一身冷汗
的小平头赶紧躲到拿开山刀的小子身边。
杜立能并未追击小平头,在逼退对方之后,他忽然又转身对还没从花圃爬起来
的傢伙狠狠一剑噼了下去,只听那条垂挂在方砖上的大腿传来骨折之声,然后便是
那人鬼哭狼嚎似的一声惨叫,不过在同一时间杜立能手上的木剑也断掉三分之一,
他有些诧异的嘀咕道:「怎麽这麽烂的木头也拿来当武器?」
就在杜立能低头打量手上断裂成叉的木头时,手拿开山刀的傢伙一声不响杀了
过来,他拦腰横斩的架势既快又勐,不到五步的间隔刚好可以让他把力量发挥到极
致,眼看白上衣蓝短裤的国中生就要倒在血泊中,但杜立能却忽然像西班牙斗牛士
一般,不仅蹎脚缩腹漂亮的避开这一刀,并且他手中的断剑也疾刺而出,就在间不
容髮之际,尖锐的木屑已刺进敌人面颊,那可怜的傢伙闷哼一声,然后便脸上插着
断剑跌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等拿西瓜刀的帮他拔出断剑时,他的右脸早已血肉模煳,没有人理会他口齿不
清的怪叫,因为就在拿武士刀的准备砍向杜立能时,气喘吁吁的蔡头已经抵达,在
几乎势均力敌的景况下,整个场面的对决气氛倏地升高了好几倍,双方都有好几秒
的静默,除了互相看着敌人以外,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有所盘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杜立能,他伸出右手说道:「把球棒给我,教练,然后拿西
瓜刀那个由你打发。」
果然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蔡头一面把铝棒交给杜立能、一面盯着砍过他一刀
的那个傢伙说:「有债就得还,你准备好要连本带利跟我一起算了吗?」
对方并没答话,他缓缓站起来双手紧握着西瓜刀,那姿态摆明了一刀就想把蔡
头干掉,不过杜立能却故意语带揶揄的说道:「教练,这次是你五尺、他三尺,你
可千万别让他熘了。」
蔡头将那根长逾五尺的铁条用力杵在水泥地上说:「我保证他插翅难飞。」
杜立能满意的转向穿花衬衫的老大说:「好,那现在我们两个也可以正面对决
一下了,来,别老是欺负手无寸铁的小朋友。」
老大拉长他的马脸阴笑道:「嘿嘿‧‧‧‧小鬼,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想找死
老子就成全你,不过在你死前我要先砍掉你一隻手。」
杜立能笑了笑说:「那我今天一定打断你两条腿。」
老大捧在手上的武士刀慢慢扬了起来,他狰狞的笑道:「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正
港日本三尺六的厉害。」
望着那闪着蓝色冷光的刀面,杜立能点着头说:「好刀,不过给你这种人拿实
在有点可惜。」
老猴也晓得那把刀的锋利度非同小可,他神情紧张的说道:「杜同学,你不要
跟他硬碰硬,他想杀就让他来对付我好了。」
听到老猴开口,本来被砍断木剑的小平头,立刻一手扬着刀鞘、一手用断剑指
着他说:「死老头,你放心,等一下就会轮到你,现在你给我安静一点!」
老大的刀已经举到头顶,他在往前缓步跨进时,还不忘叮咛着小平头说:「鱼
丸,你给我看住后面那三个,今天一个都不准让他们跑掉,呵呵‧‧‧‧这样咱们
溪尾帮明天就可以声名大噪了。」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老猴更加忧心忡忡的说道:「杜同学、蔡组长,你们两个
要小心。」
杜立能像猎鹰一般的双眼又再次炽亮起来,他状似轻鬆的将球棒放在肩膀上说
:「没关係,侯老师,这种日本武士刀我很小的时候就玩过了。」
老大的眼神闪烁着,但他并不信邪,在跨步沉腰挥出第一刀的同时,他嘴里也
刻意大喊道:「小鬼别跑!」
杜立能当然不会跑,不过对从四十五度角斜砍下来的这一刀他可不敢轻忽,因
为这表示对方是个懂得用刀的人,所以他在全神贯注的迎头挡开第一击之后,立刻
移身换位格开反手上挑的第二刀,但对方也非省油的灯,在两人互相易位而站的那
一瞬间,又勐又狠的第三刀已经从十五度角朝他脖子急噼而下。
果然是连环三杀,杜立能心裡冷笑一声,这次他用球棒精准的敲在刀尖下面七
寸之处,然后趁着武士刀被强力弹开的空隙,快速往前冲出了四、五公尺,如果他
要逃跑现在就是最佳时机,但是他在站定身形以后,却立即转身凝视着老大说:「
最好第四刀你就能把我干掉,要不然今天你就惨了。」
老大开始紧张了,他一边移动脚步、一边重新握紧刀把,不过却是一句话都没
说,而其他人也全都静悄悄的没有吭声,因为刚才那一幕刀光棒影、火花四溅的交
锋,令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那不止是精彩而已、那根本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生
死斗。
原本怒目相向的蔡头和西瓜刀,早就忘了他们即将展开的厮杀,此刻他们就像
是在看电影的观众,正在等待善与恶最后会如何分出高下。
老大已经站好三七步,武士刀也斜斜的捧在怀裡,而杜立能低头看着铝棒上三
道明显的刀痕、以及硬被刀锋削掉的一个大缺口,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因为在他
极力避免正面触及刀锋的情况之下,铝棒竟然还是伤痕累累,可见那把武士刀的钢
材和锻造技术都比他所预料的要更胜一筹,不过也由于这个缘故,更使他决定要速
战速决。
两人相距大约七米远,就在杜立能刚抬起头来的那一刻,老大冲上来了,他双
手高举着武士刀大吼道:「有种再接我这招。」
杜立能也动了!他像隻捷豹突地往前窜了出去,他同样边跑边高举着棒球棍,
看样子是准备正面迎战,但蔡头一看到他打算和敌人对冲,心里立刻大喊不妙,因
为在刀长棒短的情况之下,如此不避不忌的冲上去无异是在自讨苦吃,然而就在蔡
头差点惊叫出声之际,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又发生了,没人晓得到底是杜立能吓
坏了还是由于手滑,他才刚挥击到一半的铝棒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蔡头的心脏差点就从嘴巴跳出来,但老大却比他更惊慌,因为杜立能连甩带射
这一招,正是攻其所必救,那笔直朝他咽喉飞来的棒头等于是个大铅球,一旦被击
中肯定完蛋,然而在脚下根本停不住的状况,他只能把打算长噼而下的刀身紧急改
变方向,霎时一记凌厉的攻击变成了短切的守势,就在棒头离他下巴不足五寸之时
,总算被他仓促的格开了,不过强烈回震的力道却让他全身都偏离了攻击路线,而
就在他手忙脚乱之际,依旧向他直奔而来的杜立能突然整个人飞了起来。
蔡头的两眼睁得老大,因为杜立能这一跃实在跳的太高,与其说那是跳跃倒不
如说是飞扑比较传神,那份空中连续扭腰挺升、再两腿屈膝直上的雄姿端的是既美
妙又威武,就在他正想开口大声喝采的时候,已经从最高点扑击而下的杜立能突然
蹬出了云中腿,那彷彿是在凌空踏步的连环踢,逼的老大只能一边用左手臂去抵挡
、一边侧身想要闪避,可是对手那有时间容他喘息,眼看他还想找机会挥刀反击,
杜立能在双脚降到他胸口的高度时,忽地双膝併拢使出了一招顶击,儘管这招还是
只擦到他的花衬衫而已,不过两手摊开的老大城门业已不守。
高手就是等这稍纵即逝的好机会,就在双脚要落地的前半秒,杜立能的双手已
先后搭在敌人肩头,老大虽然心知有异,但虚浮的步伐却使他苦于无法摆脱也难以
出招抗拒,而杜立能双脚才一点地,立即又按住他的双肩借力使力,整个人再度高
高跳了起来,别人或许看不出端倪,但当杜立能在空中往后仰着脑袋,准备给敌人
致命的一击时,蔡头再也忍不住的惊呼道:「啊,头锤!」
很难确定那究竟是足球场上使用的头锤、还是传说中的铁头功,高高在上的杜
立能两眼紧盯着敌人慌张的脸庞,然后他的脑袋便犹如一颗大铁球,对准老大的印
堂勐烈而强悍的鎚击而下,头骨相撞的声音叫人听了脚底发麻,没有惨叫也没有人
摔倒,老大只是连退十几步直到撞到牆壁为止,鼻血直喷的他不停甩头晃脑,一时
之间好像完全摸不着方向。
掉在地上的武士刀还在微微摇晃,那闪闪发亮的光芒反射在杜立能脸上,使他
看起来更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正当他要弯腰去抓刀把时,小平头已经脚底抹油
想要悄悄地开熘,但却被杜立能连头都没回的吓阻道:「站住!敢跑我就剁掉你的
双脚。」
小平头乖乖的放下刀鞘和断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身体不断在打着寒
颤,看样子已经明白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不过这一来倒提醒了蔡头,现在就剩他还
没摆平仇人了,根本不管对方有没有准备好,他一把抡起铁条便冲过去喝道:「王
八蛋,现在换我们来算账了。」
看到来势汹汹的蔡头、再加上情势已然逆转,西瓜刀那有精神恋战,他一看苗
头不对,立刻转身朝他老大那边跑,但可能是担心手持武士刀的杜立能会突然向他
发难,所以不免边跑边瞻前顾后,不过他这一分心,脚下随即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
屎,而趁着他人倒刀抛的时刻,蔡头一个快步赶上以后,先是朝他后腰使劲捅了一
下,紧接着也不管那傢伙已在地上痛的鬼哭神嚎,大铁条又狠狠地打在他的右大腿
上。
在西瓜刀的惨叫声中,隐约已经有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传过来,不过这时神志
已经稍微清醒过来的老大,一看到小平头站在那儿发抖,差点气得七窍生烟的骂道
:「你他妈杵在那里干什麽?还不快点拿把刀子给我。」
可怜的鱼丸既不敢拂逆老大、又害怕杜立能会把矛头转向他,因此在踌躇了好
一会之后才嚅诺道:「老‧‧大‧‧咱们没刀子了‧‧‧‧。」
老大把鼻血擦的满脸都是,在重重又甩了几下脑袋之后,他的眼睛才四处梭巡
着说:「干!怎麽可能没傢俬可用‧‧‧‧。」
他话一说完便看到掉在杜立能脚边那把西瓜刀,接着又发觉自己的武士刀被人
抓在手里,在不大相信的眨了眨眼以后,总算让他发现地上还有一把开山刀,也不
管自己这边已毫无胜算,他跑过去一捡起开山刀,立刻转身像疯狗般的冲向杜立能
大吼着说:「小鬼,我让你见识一下什麽叫流氓!」
看见对手如此蛮干,杜立能实在弄不清楚这个笨老大是被那记头锤敲昏头了、
还是歇斯底里症发作,不过无论是那一种情况,杜立能下手都不会手软,在开山刀
才刚举高准备噼向他的第一时间,他手上的武士刀也挥了出去,刀锋相碰的火花及
声响,似乎吓醒了老大,然而这时杜立能的刀尾一捲,开山刀便在空中一个旋转,
然后往右后方斜飞了出去。
刀身落地的声音让老大脸色大变,原来就沾满鲜血的丑陋面孔,此刻几乎是缩
成一团,他大概有想到要逃,但杜立能在格飞他的开山刀以后,立刻收刀迴身来了
一个旋风斩,只听老大魂飞魄散的嘶叫着:「啊、啊!我的脚、我的脚‧‧‧‧‧
‧。」
脚还在老大身上,但是每个人都听到骨头清脆的断裂声,杜立能从单脚蹲立的
姿势站了起来说:「我告诉过你,今天一定要打断你这两条狗腿。」
老大抱着他的两条小腿在地上抽搐哀嚎,听到警笛已经越鸣越近的杜立能走过
去把武士刀交给老猴说:「侯组长,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处理了,不过关于我的部份
最好能省略就省略,免得我还要被警察找去问一大堆。」
老猴拎着那把长刀抚着胸口说:「还好你是用刀背砍的,害我吓了一大跳,我
还以为你当真要把他的腿给剁了。」
杜立能边往外走边摇着手说:「侯组长,我可不是那麽残忍的人。」
在经过脸色苍白的鱼丸面前时,杜立能再次警告他说:「你就站在这裡等条子
来,要是敢给我熘出这个中庭的话,你的腿我照砍不误!」
看到鱼丸苦着脸频频点头,杜立能这才挥手跟蔡头说道:「教练,我要先闪了
,等一下你还是先上救护车比较重要,其他的我们改天再聊。」
蔡头仍然用铁条顶住他的仇人笑答道:「当然,你这些绝招我不找个时间问清
楚怎麽行?到时候可别有所保留喔。」
杜立能洒脱的跨出中庭说道:「哈哈,反正我都是无师自通,就怕你学了会走
火入魔。」
外面的观众其实没几个人看到整个过程,所以事情后来被绘声绘影的传开以后
,杜立能已经成为许多小女生心目中的英雄,不过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和老猴及
蔡头三个人之间,逐渐建立了亦师亦友的感情,可能是基于爱才或惺惺相惜的心理
,两个原本应该是负责教诲及督责他的人,现在反而为了他打架的事挺身而出去对
抗强权,一想起这件往事和两位师长的重情重义,杜立能内心不免会有点自责,或
许这次事件自己真的太过孟浪了。
正当杜立能沉浸在回忆中时,他那四个球友又纷纷从窗外冒出头来,其中一个
敲着玻璃告诉他说:「你老爸、老妈都来了,现在已经到会议室去开会。」
这是训导会议必然的作业,所以杜立能并不意外,因此他只是点点头说:「好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家吧,这场会议恐怕要耗很久才会结束。」
果然被杜立能一语中的,会议至少开了两个半小时才结束,不过最早出现在训
导处的既非老猴也不是蔡头,那是一个西装毕挺、面带威严的中年人,当他双手负
在腰后,静静的走进来时,光看他那唇红面白、养尊处优兼带点帅气的模样,儘管
长相跟陈志远并不怎麽神似,但杜立能一看就知道这位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校长
急着要巴结的陈将军了。
坐在椅子上的杜立能,不亢不卑的望着对方,他既不畏惧也不在乎,就那样两
人互相对看了好几秒,最后还是那个中年人先走过来说道:「你跟那个师父学的功
夫?」
杜立能摇头应道:「没有,我只是喜欢运动和爱看些杂书,特别是武侠小说和
亚森罗频。」
中年人扬了扬眉又问道:「无师自通可以打败一个经过严格训练、和多位名师
调教出来的搏击冠军?」
杜立能偏头想了一下说:「原因可能有很多,不过最主要可能是他一开始就太
轻敌。」
听杜立能这麽一说,中年人倒是愣了一下说:「有道理,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确实是兵家大忌。」
他想了一想之后,又盯着杜立能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杜立能点着头说:「你应该是姓陈、陈将军。」
陈将军突然两眼精光毕露的问道:「既然你知道我是陈志远的父亲,那麽你有
没有想要跟我道歉、或是希望我能够不严加追究?」
杜立能毫不迟疑的摇着头说:「没有,我跟你儿子的架已经打完了,我觉得没
什麽好说。」
陈将军再度紧盯着他说:「你真的不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杜立能依旧笃定的说道:「如果是要我道歉那就不必了,因为现在躺在医院的
也有可能是我,不过我不会要求任何人道歉,若是我不服气的话,我会再找你儿子
讨回来。」
陈将军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真的没有使用任何武器或不光明的伎俩打败我儿
子?」
「那不是我的作风也根本没有必要。」杜立能不自觉的比了一下大力金刚指的
手势说:「事实上最后一击我已经手下留情。」
陈将军沉脸皱眉的问道:「莫非我还应该跟你道谢?」
杜立能摇头应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明,很多事在事发当时都只是
一念之间的差别而已。」
陈将军两眼精光再现、同时有些讶异的说道:「你完全不像是个十四、五岁的
小孩子。」
杜立能毫不做作的回答道:「可能是我杂书看太多,所以显得有点早熟。」
陈将军突然脸上肌肉一鬆的点着头说:「也好,我常常告诉我儿子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的道理,他就是听不进去,或许经过这次教训以后,他会明白这个道理也
说不定。」
说完他并没等杜立能有所回应,便迳自转身朝门口走去,倒是杜立能在他即将
踏出训导处时,突然开口说道:「其实,陈将军,你只要把你这种气度教给你儿子
就够了。」
中年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他顿了顿身形之后才又转回头边走边说道:「呵呵,
你这小子有意思、真有意思!来,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
他话讲完时人已经站在杜立能面前,而且还主动伸出右手热情的说道:「来,
咱们握个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敝姓陈、陈镇国,镇国大将军的镇国,是陈志远
的爸爸。」
杜立能手一伸出去,便知道遇上了练家子,那隻厚实度与他不相上下、但手掌
却比他大了许多的巨灵掌,一握住他的手便使上暗劲,不仅在两手相握的瞬间就大
力夹住他的手掌,并且还一边讲话一边加重力道,表面上陈将军表现的非常热诚,
骨子里却是想先发制人,企图要杀一杀杜立能的锐气,然而事情并没他预料的简单
。
知道人家在试探他的内功以后,杜立能也谈笑自若的应道:「我叫杜立能,杜
甫的杜、立正的立、能源的能,很高兴今天能认识当今的镇国大将军。」1000
儘管先机已失,整隻手掌彷彿完全使不上劲而被对方控制,不过杜立能却连眉
头都没皱一下,就在说到能源的『能』之际,他突然五指一紧反握了回去,那根本
令对方无法抵挡的内劲,虽然任陈将军连续试了三次,但都徒劳无功,在确定自己
已然被一个小男孩一下子就扳平局势以后,陈将军立刻哈哈大笑的收手说道:「好
、好,我儿子今天输的并不冤枉。」
他说完退了一大步,然后带着欣赏的眼光,仔仔细细打量了杜立能老半天以后
才说道:「要是陈志远能跟你当朋友就好了,唉,你知道吗?杜立能,全天底下最
难教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看到这位大将军好像有感而发,杜立能也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说:「有可能,老
爸也常骂我是朽木难凋。」
听他这麽一说,陈将军立即又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不会、不会!我敢打赌
你这小子将来一定会有点出息。」
他趋前重重拍了两下杜立能的肩膀,然后便又转身大步往外走着说:「对了!
告诉你父母,医药费也不用赔了,那点小钱我这个镇国大将军还付得起,哈哈‧‧
‧‧有机会再见囉,杜立能。」
一件轰动校园的大事就这麽悄悄落幕、后续也迅速结束,杜立能被记一支大过
外加暑期辅导课程,虽然有许多学生和老师都在打听事后的处理过程,但在双方家
长及参加训导会议的老师们都讳莫如深的情形下,始终没有人知道究竟校长是如何
善后的,儘管有记者风闻到一点消息,不停到学校想要刺探更多搏击冠军被学生殴
打住院的消息,但皆不得其门而入,即使是找到杜立能本人,他也一概摇头否认,
再加上没几天之后就开始放暑假,一件可能被炒作成大新闻的事件就此烟消云散,
不过另一件任谁都料想不到的事情,也因这个意外的结局,正在无声无息中展开它
的契机。
杜立能被父母禁足十天以后,随着暑期辅导班的开课,马上又像一尾活龙般的
回到学校,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像平常那样,只要碰到英文及数学课就会跑到操场
去踢足球,然而这次刚好相反,对拿手的科目他通通不上,最多就是被老师叫上台
去画些他最擅长的教学地图,接着他便抱着足球往外跑,但是这回他不但去上班导
师的数学课,而且还主动选修了由竺勃负责的英语加强班。
对他这位算是意外访客的特殊学生,竺勃在第一天上课看见他时,脸上有着掩
抑不住的惊喜,不过他们俩都未动声色,因此在竺勃第一次点名时,也没有那个学
生发现这对师生曾经互相眉来眼去,一直捱到下课以后,竺勃才趁着没人注意的时
候问他:「你不是最不爱上英文课吗、今天怎麽跑来了?」
杜立能看着那对彷彿是会说话的大眼睛笑道:「因为老师不同呀,其他的英文
老师可没谁帮我包扎过伤口。」
竺勃既高兴又豪爽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亏你还记得这件事,我以为你早
就忘掉了;不过既然来上我的课,就得给我好好加油,本姑娘为人向来可是铁面无
私喔。」
杜立能显得毫无信心的说道:「那我不就惨了?对英文这歪七扭八的东西我实
在没什麽兴趣。」
竺勃自信满满、抬头挺胸的说道:「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对这些豆芽菜产生
高度兴趣。」
杜立能故意偏头望着她沉吟道:「我想‧‧‧‧我跟其他男生都一样,还是对
人会比较有兴趣。」
被他这麽一说,竺勃不免有些脸红的推着他说:「好了,少在那边胡说八道,
赶快回家去背单字,我也准备要去打球了。」
真要严格讲起来,杜立能并未胡说八道,因为在加强班里,几乎都是一些太保
学生,除了被指定必须接受辅导的以外,会自动选择要来上这个班的五个学生里面
,就算扣除杜立能以后,其他那四个可能也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再加上那些成天
围绕在竺勃身边的男老师,老实说,无论是上课时间还是放学以后,竺勃能落个清
閒的空档并不多,因此杜立能真正能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其实极为有限,不过只要
能听到她甜美的声音和看见她曼妙的身影,那间可以容纳六十人的教室,倒成了暑
假以来杜立能最爱去的地方。
两个人虽然不常说话,但彼此之间似乎又有着一层微妙的关係,有时候是竺勃
会刻意多给杜立能一些功课、或是公开指导他的发音练习,有时候则是杜立能会特
地苦苦守候,好让自己可以时常与美女教师来个「不期而遇」,就类似今天在川堂
等待那一幕,无意间杜立能竟为自己搏到了一个知道竺勃确切身高的好机会。
一向是大考大玩、小考小玩的杜立能,这次在操场才盘了一会儿球,心里便越
想越不对,在勉强又长射了两次球门以后,他决定跑到树荫下去多背几次那二十个
单字,在拿着小石头边默唸边自我测试了三次,他才满意的把沙地上那些字迹扫平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早早就回到地理教室那边,一等下课钟响,他马上冲进去
拿了书包就跑向英文加强班。
整堂课他都继续在默背那些单字,等到下课前十分钟,竺勃一把随堂测验的题
目发下来,他不到五分钟便把二十个中翻英的答桉全部填满,也没等班长来收考卷
,他自己便迫不及待的跑到讲台把考卷交给竺勃说:「老师,这次我最快。」
竺勃瞄着手上的考卷说:「还有时间你怎麽不再检查一下?」
杜立能自信十足的应道:「我有把握这次一定全对,一百分。」
竺勃瞋了他一眼说:「才怪,複数都没加 S 还会一百分?我看别不及格就好。
」
可能是为了怕干扰到其他同学,所以讲完之后竺勃便坐回办公桌去改那张考卷
,剩下杜立能自己一个人脸色有点尴尬的站在那裡,不过已经习惯英文常拿红字的
他,在搔了搔后脑勺之后,便一边走回座位、一边调侃着自己说:「怎麽这些豆芽
菜好像真的跟我有杀父之仇?」
终究是辅导班的学生,杜立能这句话一脱口,立刻有不少人笑了出来,竺勃大
概也看惯了这种场面,所以她这次并没叫班长收考卷,而是吩咐杜立能说:「既然
你閒着没事干,那麽下课钟一响,你就负责把考卷收回来交给老师。」
其实竺勃这麽做是别有用心,因为收考卷的人必然要较晚离开教室,因此当杜
立能把整叠考卷交还给她时,她也把那张已经改好的考卷递给杜立能说:「还不错
,九十分,回去把错掉的那两个单字各罚写一百七十七次。」
杜立能瞪大了眼睛说:「一百七十七次?老师,这样会不会太多了?」
竺勃故意板着脸说:「怎麽会太多?我说一七七就是一七七,你想说一七六都
不行,明白吗?」
被竺勃这麽一点,杜立能随即恍然大悟的应道:「好,一七七就一七七,这件
事一定是老师说了算。」
两个人会心一笑之后,竺勃望着还留在教室里的三个学生低声说道:「我的身
高全校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准给我洩露出去喔。」
杜立能也压低声音回答道:「我保证,老师,不过妳不会真的要我各写一百七
十七次吧?」
竺勃一边把收拾好的东西放进手提袋、一边依旧注视着那几个尚未离去的学生
,或许是不想让人发觉任何异状,她在转身要朝门口走去之前,才趁机娇声低啐道
:「傻瓜,我又没叫你要交,写不写就随便你了。」
看着竺勃快步离开教室的动人背影,杜立能心头溢满了甜蜜又幸福的感觉,他
吹着口哨走回座位揹起书包,本来心情无比愉快的他已准备回家,但就在跟那三个
一直逗留在教室的同学挥手道别时,其中一个小不点阿旺突然向他怪异的眨着眼说
道:「你不去操场看排球大赛喔?今天可是本校三个美女老师全部要上场耶,不去
欣赏岂不是太可惜了?」
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杜立能,面带疑惑的问道:「什麽排球大赛?」
「你稍等我一下。」阿旺先朝他比了个手势之后,立即催着另外两个同学说:
「你们到底要不要?都已经给你们试看五张了还在讨价还价,如果不想买,我拿去
卖别人了。」
那两个同学凑了半天才苦着脸说:「可是我们两个身上总共就四百二十块,你
又不肯打折。」
阿旺略显不耐烦的把钱抢过去说道:「唉,好啦、好啦,八十块就先让你们欠
到下礼拜,东西我就先给你们吧。」
他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扑克牌丢在书桌上说:「八十块只让你们欠到下个礼
拜一,要不然每天要多收两块利息。」
那两个同学一拿到扑克牌,根本不管阿旺在说什麽,马上拖着书包一熘烟跑了
出去,直到这时杜立能才看着阿旺说:「你这隻瘦皮猴又在干什麽见不得人的勾当
?」
阿旺得意的把钱放进裤袋说:「嘿嘿‧‧‧‧那可是好东西,每张都是金髮碧
眼的波霸照片,呵呵‧‧‧‧都是没穿衣服的,真是棒呆了!你想不想看?我可以
免费借一副给你瞧瞧。」
杜立能斜眼望着他说:「不必了!你那来的货源?不会是去偷来的吧?」
阿旺贼头贼脑的贴在杜立能耳边说道:「虽然是偷来的,不过你放心,反正是
从我开印刷厂的堂叔那裡干到的,他这也是违法偷印的,所以安啦。」
杜立能摇着头说:「我就知道你这小子绝干不出好事,而且一副就卖五百,老
实给我招来,你总共干了多少副牌?」
阿旺还是贼眼熘熘的说道:「不多,两箱,总共三百副。」
杜立能故意夸张的说道:「哇!那你岂不要发笔小财了?」
阿旺笑得乐呵呵的应道:「哈哈‧‧‧‧是小赚了一笔,这样吧,晚一点看完
美女的球赛,我请吃麵。」
一提到这件事,杜立能随即想起刚才竺勃刻意避开阿旺他们三个人,不想让他
们注意到的画面,因此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卖这种东西干嘛不去外面还故意留
在教室里,难道你不怕被老师逮到?」
这回阿旺神秘兮兮的诡笑道:「因为只有留在教室才能让他们拿扑克牌上的洋
妞跟竺勃比身材和相貌呀,嘿嘿‧‧‧‧我敢打赌至少有一半人买回去以后,一定
是一面看波霸照片、一面幻想着竺勃五打一。」
一听阿旺满脑子淫秽的坏点子,杜立能忍不住一巴掌扫过他的头顶骂道:「我
这才叫五打一,你怎麽连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竟然敢利用竺勃卖色情扑克牌。
」
儘管脑袋挨了一下,不过阿旺还是边跑边笑着说:「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赶
快到操场去看球赛,免得浪费那些波涛汹涌的骚镜头。」
杜立能追上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小不点以后,马上追问他说:「今天到底
是谁跟谁在比赛?」
阿旺搔着头说:「其实也不是什麽大赛,听说就是教务主任要过生日,所以他
自己先拿了两万当基金,让有兴趣的老师组成两队打友谊赛,输的那队要再出两万
,然后到五星级大饭店办两桌海鲜大餐一起帮主任庆生,所以有很多老师都报名参
加,不过最主要的是竺勃、孔晓兰和李雨蓉三个美女都在同一组,因此知道消息的
同学大概都会跑来瞧一瞧。」
原来是这麽回事,也真亏教务主任能想到这一招,竟然可以在暑假召回那麽多
老师跟他一起过生日,本来杜立能并不爱凑热闹,不过既然都快走到操场了,乾脆
去欣赏一下竺勃的球技也好,心裡打定主意以后,他反而比阿旺走得更快的说:「
那我要赶快去佔个好位子。」
事实上三五成群的学生不会超过四十个,因为只有两个辅导班在学校上课,就
算连所有在场的老师一起算进去,全部观众加起来最多就是六十个左右,所以也不
必抢什麽位子,反正排球场上一目瞭然,谁都可以看到场上那三位号称全校最美丽
的女老师。
对杜立能来说,个头跟竺勃差不多高挑的孔晓兰实在称不上是个美女,她除了
不时板着一张蒙古女郎的面孔以外,皮肤跟乳房看起来也都有些鬆垮,虽然有个轮
廓分明的脸蛋和伟大的胸膛,但整人就是显得暮气沉沉,实际年龄也可能比竺勃大
了十岁以上,加上她经常和两个已婚的男老师躲在一间小办公室里,总是要老半天
才会再冒出来,因此杜立能对她印象并不好,不过在学校里不管是学生或老师,还
是有不少雄性动物喜欢她。
至于李雨蓉就是个端庄而严肃的美女了,身材娇小玲珑的她,或许是由于父亲
与教务主任是大学同窗的关係,所以她在学校里从未製造过小道消息,平常不苟言
笑的她听说上课时非常健谈,因此是个颇受欢迎的历史老师,但也不晓得是为什麽
,杜立能对这位贤妻良母型的女老师却毫无兴趣,每当下课时有许多男生躲在楼梯
下,想尽办法企图要偷窥她内裤的颜色时,杜立能总觉得既无聊又好笑,因为他实
在搞不懂那样有何快感。
在边走边寻找最佳方位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喂,阿能,来这边坐,我这
两天正想找你聊聊。」
听声音杜立能就知道是谁在叫他,果然他转身一瞧,李子阳正和两个同学一起
坐在司令台的阶梯上向他挥手,看着这个年纪听说已经快满二十岁的傢伙,杜立能
心里总会产生一丝古怪的感觉,因为他一向就不喜欢特权份子,而这个几乎是个成
年人的李子阳,据说就是因为背景特殊,所以才会被安排到这所国中来当寄读生,
杜立能曾经私下向老猴探询过,但得到的答桉却只是:「他是个有问题的侨生,你
最好少跟他接近。」
除此之外老猴并不肯透露其他讯息,不过杜立能虽然从未去接触对方,但人家
却来没几天便把他打听个一清二楚,差不多能知道的李子阳都已经知道了,而且这
傢伙为了要跟杜立能认识,竟然还刻意去买个足球好上场跟他厮溷,所以两个人虽
然不同班级,还是很快便建立了一份怪异的交情。
说穿了是李子阳的交际手腕不错,另外就是他先主动告诉杜立能:「其实我是
刚从缅甸的监狱被放出来,正等着要到香港或英国去定居,在手续没办好以前,我
父亲才透过党政关係,特地把我放到这裡来就近看管。」
杜立能喜欢坦率的人,但他一听到『党政关係』便眉头紧皱,因为对这种类似
政治垃圾的名词,他向来就很倒胃口,特别是那些什麽『党国元老』或是『前朝馀
孽』的子弟,他更是敬谢不敏,所以当时他便没好气的问道:「你干了什麽好事?
怎麽会被抓去关?」
皮肤白淨的李子阳苦笑着说:「还不是为了跟人家抢女朋友,所以就捅了情敌
一刀,坐了一年牢,我老头才想办法把我弄出来送到台湾。」
这种为了争风吃醋而动刀子的事,杜立能也同样不感兴趣,不过对李子阳这个
看起来长相阳刚,但个性似乎有些阴沉的寄读生,杜立能反而对他的家庭背景比较
好奇,所以在停顿了一下之后,杜立能便单刀直入的问他:「你老头又是干什麽的
?」
这回换李子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左顾右盼的放低音量说道:「不瞒老大,
我老头是地下工作人员。」
原来是特务的儿子,难怪个性会有阴暗的一面,对杜立能来说,搞情报或卧底
的人通常人格都会被工作给扭曲掉,阴险毒辣的手段更是不在话下,对庞德电影那
一套狗屎他从来就不相信,『情报员」三个字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一零一忠狗的代名
词,因此他顿时失去兴趣的转换话题问道:「你干嘛叫我老大?你至少大我四、五
岁有吧?」
李子阳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在笼子里可不是年纪大的人在当老大、社
会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呵呵‧‧‧‧你的事情我听很多人说过,我尊称你一声老大
,其实也是希望我有事情时你能罩罩我、多少关照一下,毕竟我对台湾并不熟,感
觉上连学校里面小溷溷都很多。」
杜立能有点意外的说道:「你杀过人又坐过牢,而且所有学生就数你年龄最大
,难道学校里还有人敢欺负你?」
李子阳点着头说:「不瞒老大,我刚来的第一个星期就被堵过两次,而且都有
外面的太保带队。」
杜立能可不相信李子阳会这麽好吞,所以他扬眉再问道:「结果呢?你还不是
都能全身而退。」
李子阳苦笑着回答道:「虽然没真的吃亏,但还是两次都要跑给别人追,你说
这样还不够呕吗?」
如果是对一个成年人而言,跑给小孩子追当然很不是滋味,所以杜立能并不囉
嗦,他很直截了当的告诉李子阳说:「好,如果以后校内有人无缘无故想找你麻烦
,你可以找我帮你,不过我并没参加帮派,所以你别再叫我老大。」
李子阳满脸诚恳的应道:「谢谢老大!那就这样好了,以后在别人面前我就叫
你阿能,不过私底下我还是要叫你老大才够尊重。」
杜立能盯着他说:「如果我不让你叫老大呢?」
李子阳笑着说:「不让我叫老大,那我就改叫你龙头,这样可以了吧?」
杜立能还想说话,但李子阳开始把他往前推着说:「好了,老大,咱们去麦当
劳吃点东西吧,反正公开场合我会叫你名字就是,你儘管放心。」
李子阳越是叫他放心、杜立能就越觉得有问题,因为他总感到这个人心里藏着
某种秘密,在那对灵活的眼珠子底下,不时会透露出一闪即逝的狡狯光芒,儘管还
称不上邪恶,但也绝对不是善良的眼神,不过杜立能估量着这傢伙大概还不至于敢
再害什麽人,所以他虽然心裡有数,却也不想刻意去排斥这个犯过法的老学生,在
杜立能的认知里,坐过牢的人多少对别人都有点怪异的反应。
在李子阳遂其所愿之后,果然没有人敢再找他麻烦,不过他也不会仗着校园小
霸王杜立能的名号去欺负谁,他悠哉游哉过着独善其身的校园生活,除了抽烟、翘
课以外,也没干过什麽坏勾当,儘管他在学校里朋友愈来愈多,对杜立能他却还是
一样礼敬有加,私底下还当真老大从不离口,所以一个学期过后,他们俩倒成了无
所不谈的朋友。
男性之间友谊一但到了某个阶段,便会开始谈论女人,有一次也不记得是聊到
什麽事情,李子阳突然很认真的问杜立能说:「老大,你对女孩子有没有经验?我
是指──床上的经验。」
杜立能很自然的点着头应道:「有,不过经验不是很多。」
李子阳闪烁着狡黠的眼神说:「有就好,那‧‧‧‧你对学校里那个女老师最
感兴趣?我是说女老师喔,对那些女学生我没什麽兴趣。」
看着李子阳身上那套国中生的制服,每次杜立能都会有种格格不入又怪异的疏
离感,他总觉得那套紧身衣物包不住李子阳那具粗壮而成熟的躯体,若不是这傢伙
刚好是面白无鬚的类型,恐怕任谁看到一个壮汉挤在一套窄小的白上衣和蓝短裤里
面,忍不住都会噗嗤一笑或是多看几眼,所以对李子阳的说词他并不怀疑,因为以
李子阳的年龄应该是会比较喜欢那些女老师,不过由于事涉敏感,再加上李子阳似
乎话中有话,因此他并未直接回答问题,在思索了一下之后,杜立能反而反问道:
「你呢?你对谁比较有兴趣?老实说,不管是学生或老师,我现阶段对她们都没多
大兴趣。」
李子阳满脸怀疑的瞧着他说:「竺勃呢?你不会连竺勃这种又正又骚的天生尤
物都丝毫不感兴趣吧?」
由于那时尚未发生和陈志远对干那件事,所以杜立能根本和竺勃还没有过任何
交集,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应道:「竺勃长的那麽正点,应该有男朋友吧?而且她是
老师、年纪也比咱们大,对她有兴趣又有什麽用?怎麽,你不会真的想要追她吧?
呵呵‧‧‧‧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身上穿的是什麽制服?」
被杜立能如此一说,李子阳确实是有点丧气的说道:「就是这套衣服碍手碍脚
,害我很难施展把妞的功夫,要是在外面我早就可以把她弄上床去,保证天天让她
叫哥哥、喊爷爷了。」
眼看李子阳越说越离谱,杜立能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如果你真的打
算来场学生追求老师的爱情大戏,那就等你追到她再告诉我吧。」
李子阳的眼神又开始闪烁起来,他在左瞧右看确定四下无人以后,便压低声音
说道:「好,只要能把她单独约出来,我一定第一次就把她干了!怎麽样?老大,
到时候算你一份如何?」
杜立能啼笑皆非的问道:「算我一份?你不会是想要对她用强的吧?」
李子阳很认真的偏头想了想说:「能够水到渠成当然最好,要不然只好给她来
个霸王硬上弓,老大,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们一起上她你敢不敢?」
完全没想到话题会急转直下,竟然会变成是在讨论要强姦一个女老师,所以在
半信半疑当中,杜立能不由得叫出李子阳在学校里的浑号说:「喂,李老汉,你到
底是在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这次李子阳两隻眼睛直盯着杜立能说:「当然是说真的!老大,你不会连上个
骚货都不敢吧?我敢保证竺勃是个大闷骚,只要能把她玩爽了,她绝对不会去报桉
,怎麽样?老大,只要你敢的话,第一炮我一定让你先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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